妓女日记
注:本文版权属于原作者“爱你不久”,本文属转载以作为存档。
并不是每一个小姐都是见钱就会脱裤子的人。她们也是人,她们也有自尊。选择这个职业需要很大的勇气,另外说句笑话,也需要资本,像古代青楼女子。
而客人呢,有好点的,就只是让小姐陪着喝喝酒,跳跳舞,谈谈情;但也有不那么安分的,奇怪的是,这里面有很大部分平时都斯文得不得了。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存在即价值,但是不管你选择哪种存在状态,你都要为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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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六日 星期四 晴
我是一名妓女,全国都把做我这一行的人叫做“鸡“,因为只读到初中,所以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国把做我这行的人比喻成“鸡“,还好,用简单的头脑想一下,十二生宵里面有鸡,证明中国的传统还是很喜欢鸡的,起码里面没有鸭.所以我也不想问人这个由来了.
心情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决定开始用网络记录这个朋友的行踪,给自己.我是个简单的人.文字也很简单.简单因为不想太累.
今天武汉的天气比较热,所以起得特别早,吃完中饭就到了公司,(酒店桑拿中心),上班是我生活的必须,工作时间每个星期会调换一次,早班13:00至晚上8:00.如果换成晚班就是7:30至第二天早上6:00.每月如此.当然,每个月都有休息.而且是连休.时间长短看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公司在酒店的六楼.按照公司的规定,我们上班下班是不能乘坐大堂的电梯.和往常一样,我从最右边的楼梯间上楼.今天的我突然学会了思考:“电梯不是给人使用的吗?也许是公司怕什么事情吧?“反正这种问题也不该我思考.问到底还不是要爬楼梯?也好,能锻炼身体.我们这行有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到了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化妆,每天差不多我都是第一个到公司.第一个到公司可以第一个化妆,这样起码有第一个上钟的机会,好象有句老话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化妆师每天都跟我化的很浓的妆,眼影上的很多,看起来我的眼睛就更加大了.但是她的腮红总是上不均,也难怪.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多人,每个人都精雕细琢,她就不用做量赚钱了.
化完妆以后,和平时一样,坐在休息室里打发无聊的时间.等待着其他同事的到来.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每天的开始都是这样.就当今天刚刚开始吧!今天不想写结束.因为对于我每天的结束都一样,今天太累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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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七日 星期五 晴
天亮了,没有阳光照进我的卧室。
必须得早点起来,因为上班工作时穿的那双鞋子坏掉了。不是走路走坏的。那双鞋子一直放在公司没有穿到马路上走过,底很厚,但面子已经坏掉了。
到了清芬路市场,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的眼睛不停的看着两边门店摆放的皮鞋。找心中要的款式。走到中段的时候逛进了一家鞋店,老板特亲切的招呼:“小姐,过来看哈子,先试哈子,看喜不喜欢?”说完她从柜台里面拿出一双高跟鞋。
“你有没有坡跟的?半拖鞋的?黑色的最好!”
“这双刚到的新款,全皮的,一早上的生意。算你便宜一百八”。
“这是皮的?”
“当然是的!”说罢她从柜台旁的盒子里拿出另外一双黑色的,“这就是人造革仿的,一比就看的出来,样子差不多,不透气。象这种鞋就卖几十块”
“几十块?”我是想问她具体的价格。
“四五十块,东西不一样,这个底也不扎实!”
“我要了,四十是你说的,就要这双”
老板一下想过来了,马上改口不能卖,我也没多说,转身就走。背后传来她有点后悔的声音:“要的话四十五拿去,真的只赚五块钱!”
当时听到这声音的感觉真的和江姐就义时一样发自肺腑。
我掏完钱后她还加了一句“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操!这年头钱好赚我就不用买人造革的鞋穿了,每天跟客人洗盐奶浴时双脚泡在水里,能穿皮鞋吗?公司要是同意我肯定买双塑料拖鞋了!”心里牢骚着我走出市场。
路过民众乐园时,看了下手机。快十二点了,在麦当劳外卖窗口买了个五块的汉堡,于是往公司赶,起码要提前10分钟到。
当走进公司时,化妆师笑着说“又是你第一个到,今天有客人已经来了,要洗盐奶浴。赶快跟你化妆吧!”
妆刚化完,林经理就急急忙忙进来了,“58号你快点,客人都等了半天了,一个小姐都没来,打电话个个都还在路上,你快去哈子,客人同意就跟他做,一个盐奶加全套。”(桑拿行业大家都很少叫名字,只叫号码,习惯了,真的很适应。打个不是很恰当但又很贴切的比方,和监狱一样,每个人都有号码,因为人员流动性太大,来的来去的去,唯一的好处,客人更容易记住,下次会找我,一般所有小姐编号的尾数都带六或者八,也有哗众取宠者,如一号,二号。而我是58号)
换过工作装后,走过那熟悉的大厅。我来到洗浴房间,和往常一样,先敲门。“进来”,一个有几分浑浊的声音。走进房间,一个中年的胖男人躺在洗浴的床上,穿着一次性的消毒衣服。
“先生您好,58号很高兴为你服务”
“恩”他瞟了我一眼。
“先生。我帮你把衣服脱了,跟你洗盐奶浴好吗?”
他坐了起来,在帮他脱掉衣服的时候我闻到了一阵很刺鼻的酒味。不过习惯了,男人喝醉酒出来找小姐比率较清醒时候高很多。除去上衣后,看到他那挺起的将军肚,用腹大如鼓形容最恰当不过了。刚把衣服脱掉,他就又躺下了,看上去真的很累。伴随着他晕晕呼呼的动作,我习惯的脱掉了他的裤子。
他的弟弟真的很小,象那款袖珍形的mp3,想想他也挺不容易的,小便时他找到自己的弟弟真的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当然,短小的我喜欢。
我打开水龙头,调试了一下水温。稍微把热水拧大了一点,(喝醉酒的人经常身体会觉得冷),轻轻的让水洒在他的手臂上,看他没什么反应,我开始往用花洒淋湿他的全身,流下的水淋湿了我的鞋子,这时才发现脚上穿着那双旧鞋。其实我对新鞋旧鞋都无所谓,只要合脚。
我认真的洗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用盐和沐浴露,为了自己。(因为等会我的舌头要经过这些位置。)他很乖,不发表任何提议,手也没有乱动。当然如果他要那样我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给了钱。在这一个钟里面我是他的。
拭干他的身体那一瞬间,我发现他比先清醒了好多,能够自己穿衣服并自己走出房间。也许这也是一种成熟吧!不象很多年轻的男人还非要我跟他穿衣服。
当我把他带到606房间,打开熟悉的灯,还是那么昏暗。半扶着让他躺在床上。
“我口干”
他说出了清晰的三个字。
“先生要喝热的还是冰的?”
“冰的”
“哦,马上跟你端来”
我到走廊上那个饮水机上打了两杯冰水一杯热水,回到606。他一饮而尽,感觉的到这时他很痛快。
另外的两杯水是为他的身体准备的,我把热水含在嘴里,用舌头开始舔他的耳朵,耳洞,他很有感觉,呼吸开始急促。顺着脖子往下,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当我换了冰水吮吸他的私处时,他打了个寒战,对一个正常的男人生理上的刺激就是这样直接,这样的快。突然他翻过身,把我按在床上,迅速的脱掉我的衣服,那么的爆发!但理智的他知道带上我准备的安全套,用传统的姿势进入我的身体,不停的抽动,他身体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有闭着眼睛呻吟着,(其实我们工作时候的叫床,是对客人负责,平时大家在休息室都互相交流如何叫的更好听,道理很简单,男人对声音所享受的刺激其实超过肉体的东西。)配合着他的抽动,我的叫声开始更有连续性,但不是很大,有点象潜水时候发出的声音。模糊又那么有穿透力。
没到五分钟,他释放出来了,表情上很自然,就象压抑很久的东西顺着火山口喷发的熔岩流入大地。他顺势躺在床上。剩下的就事情就是我来收拾一切,都是垃圾,归属是垃圾袋。穿上衣服后,拎着垃圾对他说了句“您先休息会,我马上回来”
到大厅领到帐单,我偷偷的回到休息室.打开记事本,熟练的写下“五月二十七,全套一次,(盐浴+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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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没有去公司,因为醒来的时候头很痛,人晕晕的,不想吃东西。跟林经理打电话请了假,电话中她要我注意身体。听的出她还是很关心我的。
林姐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公司有什么事情她都能够摆平,同事中她最相信我了,可能是我的性格比较内向,又是年龄最小的。平时上班也不迟到,很少请假。穿着也不象有些同事那样夸张,生活中很少化妆,最多修一下眉毛。(也许是因为我是从小县城出来的原故,家乡山山水水都是那么自然,习惯自然的感觉了)。
躺在床上浑身没劲,突然想想过两天就要发工资了,马上掏出包包里面的小本子,打开手机里面的计算器,算了一下这个月差不多能拿到一万三千多,单子都是公司算的,但我总喜欢自己记录每天的收入,会计一般都算的不会差,除非自己忘记交给公司客人签的单,掉单的事情还是有的,掉一张就损失一百二十块。我掉过一次,所以就格外小心了。
盘算一下,扣除房租水电电话费和每天吃饭的开销,还能剩下一万一左右,给林姐包个两千的红包,(大家都送,包括化妆师,还有比我送的多的,当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剩下的大概九千,都存起来。
爸妈昨天打电话说下个月来看我,算了算月中我能连休有时间陪他们,这样他们也不会清楚我早归晚出,就不会太担心。爸在电话中说了他看中了块地。想买下来修栋房子。把我和两个妹妹拉扯大,他们也够省吃俭用了。回想爸爸上山砍树在家里为我们做书桌的情景,心里总是感到愧疚,半辈子了他们都生活在原来破旧的土房,是我心中放不下的遗憾,早先他说家里要盖房子,我就答应给钱,所以我要多攒点。
靠在枕头上,静静的发呆。脑海里面空空的。好象很有很多思绪却突然打不开,抽象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经常这样。
突然会过神来,发现我的房间好乱,是很长时间没有收拾了。平时每天回来都是倒头睡觉,不管中班晚班,连澡都不洗。(大家都在公司洗澡,热水24小时都有,不象回家要烧水)。该收拾收拾了,哪怕平时没有人来,也得给自己一个好心情吧!
桌子,椅子,还有那些晒完没叠整齐的衣服……
拿起收拾好的一打衣服,走到那个简易的布衣柜前准备放进去,但该死的衣柜拉链总是拉得结结巴巴的,刚拉开了一点就死不肯往下走了,我用力的往下拽,可能是太用力了,也可能是衣柜太过单薄,里面的东西都哗哗的往柜门上涌,恰恰就在这一瞬间,拉链突然想开了,一下跑到了尽头,倒胃的衣柜把以前放进的一些东西吐了出来,散落在地上,而我脚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砸了一下,尖尖的那种刺痛。
低头一看,是两年前生日那天,当时已经分手三个多月的男朋友风送给我生日的礼物,一个木头相框。尘封在衣柜里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触碰过。
蹲下拾起那个相框,感觉就象打开往事的封印。
那年我们分手的时候,不是因为风的事业走到谷底,而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争吵,大家都有原因和错误,分手不是那么的洒脱,不是平时所谓的“再见还是朋友”,(年轻还没到那个境界)。但是三个月后我生日那天,他在楼下等到了我,只记得当时已经很晚,刮着很大的风,他亲手把礼物递给我的时候告诉我,礼物内容是他抄人家的,但很能表达他的心。伴随着大风的呼喊,我听到那句最简单却最真诚的“生日快乐”。
上楼后的我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礼物就是一个相框,木头的,江汉路夜市最常见的那种,谈不上精致,但是自己一向最喜欢的原木自然风格,玻璃下嵌着风抄写的很工整,用一片树叶做装饰的诗,
“千里的路 或许只能 陪你风雪一程
握你的手 前尘后路 我都不问
凄凉人世 聚散离分 谁管情有多真
茫茫人海 只求拥有 真爱一份
就值得了爱 就值得了等 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
我不怨缘分 我只愿你能 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就不枉青春 就不枉此生 哪怕水里火里一场爱恨
爱过了一生 梦不能成真 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
读完这首诗,突然觉得这份礼物好重,在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过这样沉重的爱。
和那夜一样,我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来得太快,比思想更加感性,不停的滴落在那片已经没有生命但依然美丽的树叶上,依旧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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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九 星期天 晴
今天是星期天,一个星期的开始。好象有首外文歌曲叫《黑色的星期天》,据说听过的人有很多因为受不了歌曲中郁闷的伤感而自杀。而对于我们来说,星期天是黑色的。
过了两点钟我和同事们都还坐在休息间里,因为今天星期天。平时喧闹的大厅也安静的出奇,坐在房里都听得到服务员走路的声音。
“今天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每个礼拜天都这样”三号无聊的开始讲话了,因为今天她排第一个上钟。
“反正都没有事情做,来来,都过帮我忙”说罢三号从包里拿出一大堆安全套,廉价的那种,包装袋都连着。
“一起帮我把它撕开”
“来了来了,就你屁事多”大家一起笑着骂她。
我们几个要好的围坐在一起,象家庭主妇掐菜一样跟她帮忙撕着安全套的包装。
“三号,这种批发来的水货安全吗?你么事都图便宜!”老八问
“管它的,都是自己掏钱,能用就行了,能省就省!”
“你不怕破了?”老八接着问。
“老娘怕个鬼,不用也不会有事情撒!是有客人怕才准备的撒”
三号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的,她孩子都快六岁了,嫂子就是嫂子,全公司的都知道她跟客人敢不带套做,只要有客人提出要求不带安全套,我们马上都会马上跟客人推荐三号,所以她的上钟率还是很高的。(还有很多客人非常喜欢她这种嫂子类型)
刚谈着,大厅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有点象战争电影中的防空警报。
“三号,第一个,还不快点?”大家半开着玩笑。
她麻利的把安全套都放进她柜子里面,临走前还对着化妆镜看了看,然后几乎小跑着出了房间。
不到五分钟,三号又回来了,但不是十分的沮丧。
“小屁伢,还蛮挑剔的。看不上老娘”
大家都笑了,但绝对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因为我们被人家挑剔都已经习惯的有免疫力了。
林姐拿着排班表急冲冲的进了房间,“五十八,该你了,不行的话再轮到八号”
我赶忙拿起自己的小包,怀着有点点的不安出了房间。
林姐把我带到618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
“进来”声音有点洪亮,听的出很年轻的声音。
“您看五十八号可以吗?刚刚二十岁,是我们这最漂亮的小姐了”林姐的这句话每个人都听得耳朵长茧了,但在男人面前又是那么的管用。
“好,就她”男人出奇的肯定
打量床上躺着的男人,赤膊着上身,个子不大,短短的头发,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看上去很健壮,脖子上带一条很粗的黄金项链,感觉有点象几年前看电影《古或仔》里面的山鸡。
林姐高兴的走了,起码她不用在安排下波人进来了。
我走到床边,放下手中的包
“先生要喝水吗?”
“好,来一杯,要冰的!”
当我拿着三杯水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手中拿着笔在一张不大的纸上边听电话边写着什么。星期天到我们这里来还能这样忙碌的男人真的不太多。
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他接完电话。
他刚挂电话,就象已经准备好了一样:“美女叫什么名字啊?”很老练的语气。
“我叫晶晶”(不能轻易告诉不熟悉的客人自己真名,行规)
“晶晶,你看我多大?”
“我不是很会看人家的年龄,瞎猜一下,你有二十六吧?”(大多数男人都喜欢人家把他说老一点,比较有成熟感)。
“错了拉!我刚刚十八岁!”
“骗人,我不信!”
“我上半身是二十五岁,但我下半身刚满十八岁,和和”说完他还调皮的把短裤的皮筋故意拉了一下。
“你个流氓”(好象嘴巴甜的男人都喜欢女人叫他流氓)。
“好啊!让你见识一下流氓”一把他就将我按倒在床上,手不停的乱摸起来。比起不讲话不冲动的那种男人,他这类型的更直接些,还好相处些。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我感到很奇怪,公司一般建议客人不要把手机带进房间。他却偏偏把手机带了进来。
他马上就放开我接手机去了。
“金得,一A,受半一,好。有没有料子啊?是那个事吧?好好,我也搞一点”
马上他就又打电话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就是把一A说成了两A。
挂掉电话他又开始了,因为电话的中断这次他更加猛烈了,一双手只能用肆无忌惮形容。那双手除去我的胸罩的暗钩十分的熟练,就更不用谈脱衣服了,这时候我意识到他是那种行动很快的男人,本能的一只手从床头包中摸出安全套。
他直接脱掉裤子,带上套后用手掌握着进入我的身体,几乎没有前奏,也就是在进入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健壮,膨胀的简直有点让人害怕。
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记得有多久了,犹如海浪不知停止的拍打着礁石,而我的呻吟中带着一丝几乎是哀求的声音,他全然不知。只有他滴下的汗水,沿着我肌肤往下流淌……
许久后终于他累了,在趴下的一刹那,释放出他的一切。我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象一滩烂泥,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没多长时间,房间催钟的电话响了,好象突然给我打了一针兴奋剂,穿好衣服马上打电大厅接待,马上要客人签单。
“您休息下,我出去丢垃圾。”(其实是该买单了)
当我拿着单回到618时,他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离开。签完单后,他询问了我的号码,并告知还会再来找我的。
“美女,我很喜欢你,下次见”
“好啊!来了记得找我”(但愿不见)
回到休息间,她们看到我疲惫的样子没有人再开玩笑,耳边回响起卖鞋老板的话“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快下班的时候,我的记事本上多了一行字(五月二十九,黑色星期天,一次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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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日 小雨
这个礼拜换晚班了。下午突然接到林姐的电话,要我推迟一个小时到公司,还嘱咐都不准偷懒坐电梯,被发现者一律开单。
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楼下,发现三号八号也到了,无聊的坐在公司大门口旁小商店的椅子上,看人家斗地主。
“才来啊!五十八,我都到了半天了”老八说。(平时她迟到最多,今天早到一次就臭美)
“听说今天有检查,林姐先都知道了,要大家晚点到,林姐的路子还是蛮广的哟”三号说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公司的八卦新闻多半从她这里传出)
“算了,别谈,昨天一张单都没做,今天又搞这一下,每个礼拜天为什么就没点好事呢?”
老八愤愤不平地说。
“都是这样的啊!你想人家周五,周六都玩累了,礼拜天要么在家死睡,要么清闲的打打麻将,谁还往外面跑啊!礼拜一还要上班呢?你以为都象你啊!”我故意逗了老八一下。
“我怎么拉!我怎么拉!我从来不分礼拜天礼拜一,要不是亲戚来的那几天非要休息,巴不得天天上班!象你身体那么差,时间长了受不了!”
“老八的嘴巴好臭哦!该跟她嘴巴搽点马应龙了!”(三个人都捂着肚子大笑)
到了休息室,一起和以前一样,平静,无奇。只有化妆师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张纸算着。
“八号,这个月一共二十次,你看对吗?”化妆师对照着说。
“无所谓,好的明天给你啊”八号一般都很马虎。
“五十八号,二十一次,对吧?”
“对的,明天跟你结帐啊!”(我们每次化妆都记帐,一次五块,每个月底给,当然她也不只做我们一个场子)。
谈论过后,和平时一样,我们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晚上客人很多,当我第三个钟下了回到休息室,看到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她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同事下钟比较早,抢到里面的那张床,躺着讲悄悄话。一般我都不跟她们睡在一起,因为那个床单实在很脏,大家都是穿着工作服直接睡,本来不大的床还要挤两三个人,更有甚者端着夜宵在床上吃,理由很简单,怕人家抢了位置。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来的急看夜宵的内容,林姐就出现在我面前。
“五十八,服务生说有位客人点着要你上钟,说是熟人,现在快去626”
“哦,我马上去”
顾不上吃饭,抓起包我就出了门,一路上还在琢磨“是谁呢?”
到了626,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这一下我知道了是谁了)
推开房门,又看到那只半裸的山鸡。(操,真的又来找我了,说了不见不见的)
“美女,想我了吗?”(躲都躲不赢,还谈想!)
“你说呢?”(只能这样反咬一口了,说想太委屈自己)
他笑了,拍了拍床边,示意要我过去坐。
我装的很自然的走了过去,把包往床头随手一扔,给他一种感觉,和他很熟。(心慌的其实很厉害)
坐在他旁边,我盘算着他的手应该会马上不老实。但这次很奇怪,他表现的很乖,却是到床头拿起他的香烟盒。
从香烟盒子里,他没有掏出香烟,到是掏出两张一百的人民币。
“给你的,拿着”
“我的?为什么给我啊?”(真的有点搞不懂他,怪人)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赢了,规矩,叫吃红”
“洗澡的时候不让带钱进来我就想了这个法子,不错吧?”他得意的说。(确实客人衣服都存在柜子里面,带钱进来不容易)
他把钱塞到我手里,我还在纳闷“他和我在一起就接了一个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赢?我又和他没赌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起来,那感觉有点象大人看到小孩做了顽皮的错事,从心里发出的笑。
“好了,今天我也很累,不要你跟我做了,但要享受一下,你会推油吗?”山鸡说到。(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会,你要推油我帮你找推油的技师来,好吗?”(对他的要求确实我不能满足,因为我不会,有点愧疚感,可能是他给了我“吃红”的原因)
“算了算了,来就是找你的,按按捏捏总会吧?”
“按的不好,你别笑啊”(以前跟风在家按过,应该还可以)
坐在床边,我帮他按着肩膀,山鸡闭着眼睛,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知道吗?人家说财色不能兼收,我昨天做到了”他突然蹦出这几个字。
“啊?为什么啊?”(不能问客人太深的问题,这三个字最合适了)。
“我是帮人家接赌足球单的,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跟着人家下注我赢了9千多。你说我是不是财色兼收啊?”我听出他讲话带着一丝征服的语气。
这时候我想到我最好的姐妹—静。她原来就不懂赌球,但后来她谈了个“情况”(武汉话指情人)也搞赌球,刚开始总是几千的赢,但后来听她说一晚上输了六万多,最后凑了三万多,还欠人家三万,没办法找人帮忙借了高利贷,为了还钱又和我一样做起本行。
“你个流氓”边说我边用力捏了他一下。
他挺高兴的,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什么“A”就是万,武汉话叫“一个”,中国的足球如何的假,“料子”就是内幕……反正我也不懂,就听他讲,时不时提点不懂的小问题,他总是回答。
“为什么你能赢但我听人家说总输呢?”我替静挺不值,非要问个究竟。
“你知道足球有内幕吗?”
“听过,好象就是报纸上面说的假球吧?”
“行了撒!我们的料子特别准,就象去年……”他在回忆。
“哦,对了,中超辽宁对上海那场,比赛还没开始,比分我都清楚了。打完了比赛看比分,是赢了钱,但连我都觉得TMD太假了!”他兴奋的说到,看的出回味那段往事他有点骄傲和兴奋。
“还是你厉害”我的表扬让他有些飘飘然……
谈着谈着,催钟的电话响了,他意犹未尽的告诉我,他叫许常涛,还把电话号码留给我,要我有空找他。他也询问我的电话号码,我只是告诉他我会有空跟他打过去(其实不是很想留给他)。
我把两百块钱放进我的包里面,很平常的跟他说了声“休息下,我马上回来。”(背后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到大厅的路上,我思考着,赚钱真的那么简单吗?只要一个电话,好象很虚幻,但又很现实。
但最后到了休息室看见那盒夜宵,突然明白了很多,我吃这碗饭靠的只是自己,起码我付出了,其他的好象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遥远,还是眼前这碗夜宵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不管它合不合胃口,起码能让我吃饱。
吃饭前,我拿笔在小本上写下“五月三十号,全套四次(外块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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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一日 星期二 阴
早早来到公司,跟化妆师把这个月的化妆费结了。一百零五块,她说没零钱找,所以把五块的零头记到下个月帐上。(反正一句话,不送)
其实我也考虑过她收入还是不错,如果为了省点我们都自己化妆估计马上她就失业,但是有些钱是不能省的,首先你要考虑关系问题,还有一点,大家都喜欢攀比,举个例子,每天晚饭都是一起吃,AA出钱,你能带个饭盒之内的来吗?所以她生意兴隆。当然还有很多同事不会自己化妆(不是不会化,是越化越糟糕)。
谈到攀比就不得不说化妆品的问题了,以前大家都很少带彩粉眼影之内的东西来,但是经过化妆师近来的宣传(如一般的粉底会伤害皮肤,用她推荐的“玫琳凯”美白粉底乳,在美白的同时滋润肌肤,有多么多么好,例如再配合“四色幻彩眼影腮红”,化出来的效果会如何如何倾国倾城……)
好多同事纷纷掏腰包购买,不得不否认他们在攀比,而老八最不示弱,一口气买了“幻时六件套”,外加一些口红粉饼之类,硬是花了三千多。用后还跟我们大谈养肤之道,效果有多明显,恨不得让你摸摸她保养后的脸蛋。
经过她的活体宣传,化妆师的产品销售最近做的很不错,差不多每个人都买了她传销的产品,只有我没有掏腰包。一句话,舍不得,也觉得不值得,让她们笑笑也无所谓。而笑的最开心的应该就数化妆师了,每个月靠推销产品又可以赚不少。
越往后走天越热,客人会减少的很厉害,(冬天进来可以说是洗澡,天热了很多人为了脸面不好意思进来,再说大热天有多少人愿意运动呢?)所以趁天气还不是太热我要多赚钱,有点积蓄也好度过武汉漫长的夏天。
这几天客人明显多了起来,(看来春夏之交男人容易燥动),今天高峰时候还出现过客人和客人抢房间的闹剧。大家都忙个不停,大厅的电话报钟铃更是响个不断,也奇怪,如果那个电话铃在安静时候响会觉得刺耳。而喧闹时候的大厅听不到此起彼伏的铃声就会觉得欠缺什么(当然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不到半夜两点半,我就上了六个钟,几乎没有间断。
为了多赚单肯定得提高上钟率,不能总在休息室坐着。
今天我推荐了老八两次和我一起上钟。(我们都是互相推荐,也就是说两个女人同时和一个男人做,好象有些男人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占有欲很强,似乎他是古代的皇帝,而这种做法美其名曰“双飞”)。
每次推荐只要成功了,我下钟后就不用再排队,可以第一个排着上钟,老八愿意我更愿意,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个人可以短暂休息,反正客人在换人的时候也得换安全套,只当他两个钟点了两个不同的人。(问题他只有一个钟的时间)
最高兴的肯定是公司了,在一个钟点内,一间房间赚到了两个钟点才能赚到的钱,提高了赚钱效率,象今天这种人多房少要打架的饱和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发挥每间房的利用率。当然真的房间使用到了百分之百,就会出现大厅客人人满为患排队等候了。难怪高峰时候和老八路过大厅看到有位外地客人和前台接待吵的很厉害,原因是他洗完澡后等待了太长的时间没有安排到房间,旁边有位武汉男人帮他争,估计是一起来的。这位客人很激动的用广东话骂,有句话很难听,同时我也听的很清楚,说干我们这行的是“流动公厕”。
(操,你急的时候也知道找厕所!为什么不到街上解决问题啊!)我心里骂着的时候回头看了老八一眼,当时她根本就好象没听见一样,表情是那么自然。后来到了休息室问她心里骂了那个家伙没有,她的回答让我更惊讶“习惯了,比这骂得还难听的都忍了,接着赚钱呗!”
两点半的时候刚回休息室坐下,林姐就通知我上钟,(刚给一个客人推荐了和老八一起做,推荐的时候故意告诉他这叫“双飞”,所以他就听我的安排了)。是一个客人要洗盐奶浴。
走进洗盐奶浴的房间,发现只有中间的那间房门关着。
敲了敲门,没声音回答。
接着敲,还是没人回答。
我推了一下,门没锁。
洗浴床上躺着一个很瘦弱的男人,脸通红,眼睛闭着,好象很难受的样子。显然喝多了。
“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抽动了一下,还是没太大的反应。
“帮您把衣服脱掉行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那双麻杆一样的手抬了起来。(看来还有知觉,我心里庆幸)
也没费多大劲就把他的衣服裤子都脱掉了,(因为他挺瘦的,腰围估计最多一尺九),最吃惊的是在他那还算是结实的左肩膀上,有一朵玫瑰的纹身,一朵黑玫瑰,带着图腾般的刺妖艳地绽放,底下还纹着几个英文字母。
(让我吃惊的不是纹身,而是图案。男人纹身我见多了,胸前后背纹龙,虎,仙鹤图案的最多,在肩膀上纹玫瑰的男人到是第一个见,而且这朵玫瑰还纹得挺好看)。
“先生,我可以为你开始洗盐浴了吗?”
他的头动了一下,我感觉是还行,于是拧开花洒替他调水温。
我故意把水温度调得有些高,当水淋到他身体的时候,突然他好象受到惊吓一样,拼命喊冷。
没办法,总不能只开热水把他煮了吧!我替他打开浴霸的开关。象哄孩子一样告诉他不再冷了。
他倒是没有喊冷了,一通洗下来,我已经被烤的大汗淋漓了。
替他穿好衣服,几乎是架着把他送到房间。
把他扶到床上的那一刻,我差不多筋疲力尽,不管他多瘦,整个人都承在我身上都够份量了,还加上他的腿都不知道迈,差不多是在地上拖,(反正进来后就没看到他脚上的拖鞋)。更不谈他身上熏人的酒气。
安顿好他,我走出房间,在走道上找回了那双拖鞋。
回到房间,他嘴里不停说着什么,我赶忙凑上去问: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水,我要喝很多很多水”听他的声音感觉渴的很厉害。
小跑着我到走廊的饮水机打了四杯热水。
回到房间,他还躺在那里。
我半扶着,他坐了起来,我把水杯端着喂他喝。他饮得很急,差不多一口一杯。不一会工夫,床边只剩下了四个空杯。
“我要吐了”(好家伙)
一下他趴在床边。把脑袋垂了下来,差不多接触到地板。
“你千万挺一下”闪电的速度我提着塑料垃圾桶递到他嘴边(要是吐在房间公司又要罗嗦了),值得高兴的是他挺住了。
还好桶里面套了个新的垃圾袋,谢天谢地。
对着垃圾桶,他开始狂吐不止,我都看的有点恶心了,加上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酒精味,我也想吐了。
强忍着我坐在旁边帮他拍着后背,好让他吐的干净些,对喝多的人来说,这样也应该舒服点。
他吐了好长时间,刚开始是连续的,到后面却是断断续续,好象每次吐出都要酝酿,伴随着咳嗽声。拍他后背的时候我发现桶里吐的差不多全是水,没有脏兮兮的混合物。
“干吗这样个喝法呢?当时你吃点菜也会强些撒!”
显然他清醒多了,竟然回答我:
“那里没有菜,只有酒”
“哪里只有酒啊?你不知道少喝点?”
“回归二,我一个人喝了一瓶芝华士”(挺能喝而且挺能吐的)
他指的位置是武汉江滩的一间酒吧,很多“嗨”的人喜欢去。
“其实上还是有点西瓜,鸭颈之类的,我都冒吃,就记得喝酒了”
看来他清醒很多了。
“少喝点,多伤身体啊!”(七不害人八不害人酒害人,这回我也是受害者,所以我说的很真心)
“不要说了”他打断了我,抱着垃圾桶接着酝酿,再出来的,我估计都是胆汁了。
许久,他象是清空了,看这情况我把他扶着躺下,赶忙跑到走廊又打了一杯水。回到他身边,递给他让漱漱口。
好象舒服了很多,他躺着没发出声音。
刚起身准备收拾垃圾,他又趴在床边,抱着垃圾桶,那感觉好象今生今世不会分离。
“你不能拿走,我还需要!”(第一回有人跟我争垃圾桶)
“那你等一会,我换个袋子啊!坚持一下”半跑着我丢掉袋子。
他真的克制力强,换好袋子的一刹那,又开始……
直到催钟的电话响起,他还不能站起来。(但是情况已经好多了,起码不会抱着桶死不放了)
我让他休息会,到了大厅领了单,回房间一看,他还躺着。
“先生您的单”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单上的数字一个也不少。我有点担心他会不认单。
“您看看,一共是……”话还没完,他就示意我不要念了。
“你跟上面说,我等会来买单”。(到是个爽快人)
我陪在他身边,该死的电话催命样响。(突然又觉得它好刺耳了)
“你怎么半天不来结帐啊?”电话中前台接待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客人喝多了,起不了身,你来抬?”我也有点恼火。愤怒的挂掉电话。
“你扶我一下,我能走,不会为难你!”他还是挺理解我的难处。
“不要紧,你休息,他们不会催了”(说当然是这样说,前面的不急才怪)
“不了”勉强他站了起来,知道他不能走,我搀扶着他到了大厅。
买单的时候,他愤愤的骂了几句,收钱的那个接待一直不敢做声。
知道他不能走,于是我把他搀到休息区,那里休息的男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世界上睡满男人的地方是不能出现女人,起码当时我有步入狼群的感觉)
当他身体接触到休息沙发的时候,我听到三个字:“谢谢你”。
很长时间没听到这三个字了,是从心里发出的,而不是调侃我的那种。愣了一下。
回到休息室,林姐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跟你说过多少次公司规定不让你们进入休息厅的,你不知道条例?”她的性格是这样的。习惯了。
“对不起,我知道了,客人喝的有点多,下次不会了”认错其实我也不服,怕只怕开单,所以承认的特快。
“下次注意啊!”还是林姐好,手下留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我低头的速度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快。
洗去一身的酒味,回到休息室,迅速掏出我的小本,熟练的记录下“五月三十一日,全套七次,盐浴+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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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儿童节) 星期三 晴
今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刚起床就收到朋友的短信:“天使说只要站在用心画的九十九朵郁金香中许愿,上帝就会听到。我把花画满整个房间,上帝对我说年轻人许愿吧!我说我要现在看短信的那个小孩儿童节快乐。
不是收到她的留言,几乎忘了今天还是个节日。起来时候最真的感觉:“一切跟我无关”。
拿起手机我回复这位挚友“帮我问问天使,天堂里面会有眼泪吗?”得到的回答“当然拉,可能不叫眼泪”,也许我们都太成熟,而有时候却又象个孩子。
午后一点的阳光总让人觉得浑身无力。这些时已经不再习惯睡眠很长时间,四五个小时就会起床,哪怕我已经很累。起码不算失眠,因为回家一躺到床上我就会进入梦乡,但每次梦醒的时候太快,就再也无法入睡。如果有天做了个甜蜜的梦,我情愿幸福的不再醒来。
习惯性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低头看看,关上冰箱。(明知里面一无所有,因为那只是一种习惯)。算了,还是现实点——方便面。烧上一小锅水(从来不喜欢用开水泡出的面,太柔软,象腐烂的棉絮),放上作料等水沸腾,等待的时候盯着平静水面我开始发傻:“曾经听过有个实验,把青蛙突然丢进滚水中,它会跳出滚水,但一开始把那只跳出过滚水的青蛙放进冷水中,慢慢的加热,它会很自然的游,直到最后自然的死去。我是不是那只游泳的青蛙?”
往碗里盛面时,手被溅起的开水烫起一个不小的泡,(但已经不知道疼了,可能也有睡眠太少的关系),突然我明白了,自己是那只游泳的青蛙,绝对不会因为烫过,就不再煮面而饿坏自己。
还没有吃完,手机收到朋友的短消息“离开忧郁的习惯,到外面走走吧!”
这个礼拜都是晚班,还有好长的时间要打发,决定出去走走,并没有目的。
路过轻轨车站的时候,看到头上呼啸而过的火车,才发觉自己从来还没坐过。(今天乘一趟城市列车,当给自己一个惊喜,体会一次过节的感觉吧!)
顺着盲道,迈过一级级台阶,(我喜欢走盲道,脚下有比眼睛看到的那更真实感觉,特别是每一个路口交汇处的盲道,会有很大面积凸起,踩上去脚底会有丝丝的隐痛,提示下一个转折),我登上站台,刚好碰到一列进站的火车。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踏进陌生的车厢,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我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窗外,熟悉的楼房和街道象幻灯片一闪而过,而对我来说它们又是那样陌生。
车到站了,一位母亲带着孩子站到我身旁,小丫头很可爱,大概有六七岁,用红苹果形容她的脸蛋真的不过份,眼睛好奇地盯着车门,观察着随蜂鸣声关闭的门。她穿着节日的花裙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波板糖。
我环顾一下四周,车厢的板凳差不多坐满了,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可能今天很多孩子的心愿和我一样,就是坐一趟轻轨火车吧!
“小妹妹,到姐姐这里来坐吧!”我准备起身。
“你坐你坐,别起来,怡怡挨着这位漂亮姐姐坐好不好?”孩子的母亲很客气,不好意思让我起来。
“好啊!谢谢大姐姐”小丫头很有礼貌。
她偎依在我身旁,很恬静的看着我。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没有回答,抬头看着母亲,眼光中充满无助。
“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啊!”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带着默许但又十分温暖的说。
“我叫张馨怡,是温馨的馨”
“那你告诉姐姐怡怡几岁拉?”
“我六岁半”小丫头的声音很甜,传到我耳朵里是天籁般的声音。很纯真。
“怡怡长大想做什么啊?”
小家伙想了想,冲着我很淘气的抿嘴一笑:
“我不告诉你!”在她心里,似乎藏着很大的梦想。
“那姐姐你是做什么的拉?”突然她问了我一个难度很大的问题。
(平时回答客人的问题我能面不改色,现骗如流,但是今天突然感觉我的脸有点发烧。回答是学生吧?我这个年纪现在这个时间跑出来坐轻轨的百分之百是逃课坏学生)
“姐姐啊–是卖东西的”(模糊的回答一般很容易混过去)
“姐姐是商场的的售货员啊!”小丫头理会的比我透彻。
“对了,怡怡真聪明!”(给个台阶让自己下)
“那姐姐是卖什么东西的啊?”
(这一刻我差点晕掉,快想想平时,编熟悉的吧!平时买的最多就是安全套,再就是消毒湿纸巾)
“姐姐是在超市销售生活用品的。”(好模糊的回答,肯定她会提问的,为了拖延一下,连“销售”这个比较专业的词我都用上了)
“比如说怡怡平时用的洗手液,消毒纸巾啊!“施乐氏”这个牌子怡怡见过吗?”(这个牌子我用的最多了,因为广告上说能杀很多细菌,而且十五片的那种比较实惠)
“和妈妈在超市见过,姐姐是卖这的啊!”(谢天谢地,总算过去了)
“怡怡的波板糖好漂亮哦!”我岔开话题(真的不想被一个只有六岁半的孩子拆穿谎言)
“姐姐小时候有我这样的糖糖吗?”边问她边转动着手中的糖,带着几分炫耀神情。
“没有啊,姐姐小时候只有棒棒糖卖”(那时候能吃上一角钱一个的棒糖对我们家三个孩子来说是件很珍贵的事情了)
看着她手中转动的波板糖,我真的很羡慕……
“今天儿童节,妈妈要带我到中山公园玩,还要坐旋转木马,漂亮姐姐再见”伴随着广播的报站声,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
我漫无目地的坐在车内,回想着刚才欺骗小丫头的话,还有她手中转动的波板糖,任凭火车从起点驶向终点……
晚上下班回家,我累得倒在床上,朦胧中,不知道算不算是梦,在老屋后那开满野菊花的山坡上,满天飞舞的花瓣雨中,三个小丫头,嘴里吮着棒糖,不停的跑着笑着,疯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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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 星期四 晴
这几天情绪很低落,身边发生太多事情让我一下难已平静。
昨天下班到今天早上一直没睡觉,等待着太阳的升起,总幻想着让阳光赶走心中的阴霾。
阳光照进窗户的那一刻,我的心好象平静了很多,夜的黑,已经有些让我颤抖。此刻的阳光象扶助我心灵的双手,那么温暖和无私。
赶上早晨的公交车,很久没有乘公共汽车了,原来它也变得那样舒适,空调的风很凉爽,加上宽厚的座椅,舒适的让我想睡觉。很多人躲避太阳的直射,拉上窗帘,而我,却打开窗帘,沐浴着早晨阳光。(有些浪漫,但这样我会不容易睡着)
车到了汉阳钟家村,步行不久就看到了归元寺那古老的身影。心中一直抹不去的低落感此刻突然消失无踪。
进入院中,我忘掉了很多,只有见到虔诚的人。
跪在佛面前,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思考,只是双手合十默默空空。当磕完三次头后,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突然跳进眼帘的是佛像上那块横扁书着的四个金光大字“回头是岸”。
路过藏经阁,看到门口漆柱上的两行大字,“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我很喜欢,读了半天也没懂,但似乎又有点明白。索性把句子用手机记下。
今天来归元寺最大的目的就是到观音像前跪下,愿她能接受我虔诚的祈求。
后院广场上,太阳把脚下的地砖晒得发烫。
远远就看见巨大的双面观音铜像,是那么安详和宁静。
走到观音面前,跪在石头拜台上,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只想完成这次来的心愿,默默祈祷。跪在佛面前,知道佛能够宽容象我这样的凡人,哪怕我错了很多,她都不会拒绝。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没有丝毫为自己祈祷,(为自己太过自私,也没资格),思绪中全是重复着这样的想法“愿佛保佑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平安健康……”
走出庙外,太阳依然那灿烂,心灵的痛经过短暂的洗涤好象轻了许多,是啊!生活总是有痛的,但痛只是记忆,依然每天要面对的还是生活。
拿起手机给好友发去我的祝福“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母亲的病会好的,而你和我都要坚强……”
武汉的夏天来的这么早,几乎让所有生活在这个火炉城市的人没有感觉到春天曾经来过。
傍晚七点,马路上还留着白天被烘烤的温度,我匆忙走向公司。
到了公司,发现大家都来的比以前早(一个原因今天是礼拜五,另外一个原因是公司空调一直不停吹着冷气),老八也到了,还没换工作服。她今天的打扮特别凉快,粉红色吊带背心,胸前还是朵镂空的黑玫瑰,系着条闪亮的金属感觉腰带,下面是短得不能再短的黑色低腰裤。
“老八,裤子蛮好看啊!”三号又开始聊她。
“刚买的,下午在民众‘猫眼’挑的,连旁边买衣服的都说我配的好看”。说着说着还摆弄了一下她那条新腰带。
“怕是别人做笼子哄你买的哦!(武汉话做笼子就是圈套的意思)”三号有些吃醋刻薄的说。
“那才是巧,就这最后一条了,没看到我穿的几好,旁边有个SB女的想等我脱下来试,那我还脱个鬼,穿的就把钱付了,让她去后悔!”老八有些骄傲的说。
“五十八,明天有空吗?你要是买衣服我陪你去,很多老板我熟”,她总是这样热心快肠。关键老八逛街特别厉害,而且喜欢拉人一起逛。
“我还有衣服,再说过些时候打折还要便宜,现在上新款买了没几天人家又折,划不来”(这个月父母要来,肯定要用钱的,得省点花)
“你就是节约啊,老八,明天我陪你去逛”三号跟她总是这样一唱一合。
“拣到,哪个跟你逛?一天到晚记得逛超市,那些衣服哪个穿!看到打折哦,硬是在衣服堆里象择菜的。是个宝贝还等着你去挖?”老八讲的也是很真实。
“我们哪个象你那舍得撒!你不知道伢几花钱,他的爸爸又一天到黑只知道得在麻将室里泡到,我要象你这样,绝对比你舍得撒!”三号最喜欢把她的孩子拿出来谈了。
其实三号的儿子不是她和现在的男人生的,但她特别喜欢她的胖儿子,几次碰到她带儿子在一起逛街,手里不是拿着冰淇淋就是巧克力。用她的话讲,这个儿子特别象她。(她想说的是孩子的性格)
“说点正经的啊!”三号突然想起什么,神秘的小声对我们说。
“我听说今天林姐要检查,你们知道撒!”
“啊!你听说了?”老八凑过来说。
“是的,我的东西你还不信?”说着她伸出右手。
“没看到我今天连戒指都没带?”
老八一听,马上把耳钉从耳洞里面取了下来,接着把脖子上的项链也摘下,一并放在包里面。迅速的锁进自己的柜子。然后开始换工作服。
低头看了看双手,除了修长的指甲没有剪,其他违反制度的东西我都没有。
找化妆师借到剪刀,把指甲修短了很多。
刚刚七点三十,林姐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号呢?有谁看到她拉?”环顾四周后,林姐发觉一号没有来。
大家都不做声,因为一号总是迟到,林姐有点察觉。
“来了通知要她到我办公室”她对着三号说。
“哦。知道了”三号爽快的答应。
她走到我面前,又看了看我的指甲,(上次检查我的指甲因为太长没合格)没有做声。
“二十八号!你今天新来的?带着戒指,跟客人洗澡的时候划伤了客人你赔?看你的指甲,这么长的指甲能做事吗?”二十八没敢啃声。
“等会一号来了跟她一起来,领单子”
(一张单就是五十块)二十八有点不服气,眼睛不屑的往右边看了一下,而她右边站着的正是林姐。
检查完后,林姐没说什么就走了。
“就会开单,开开开,明天不做算了”二十八有些气愤的唠叨。
三号马上过去开导她:“算了,过去的事情,就是开个单,想开点,过去别跟她顶啊!现在这个天也不好在外面找事情。就当打牌输了”
检查就这样过去了,听说二十八和一号回来后都拿了张单,而一号今天还被排在最后。
今天是礼拜五,可能明天休息的人多,今天都能晚点回家而放心出来,不到八点三刻,我就上了一个钟。
刚回房,看了看单,前面还排着二十八号和一号两个人。我准备过去和二十八聊两句。(其实有时候真的不是不想告诉她们,本来她们来的时间不是很长,特别是一号和三号年纪差不多,都不太给对方面子,一号有点后台,所以不把三号放在眼里面)。还没过去,接待到门口叫我上钟,说是熟人点我的名字。(点名就不用排队)
到了房间,又听到熟悉的声音:“近来!”
还没推门就知道是那只半裸山鸡——许常涛
“老婆,想死我了!”(他倒是越来越油)
我装成习惯的走到床头,把包一放。
“哄死人的一张嘴,你想我什么啊?”对他讲话以后也就这样了,不用客气。
“想着你的前面,想着你的后面,老公我孤枕难眠啊!”(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到是被他逗笑了,反正不管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变味了。
“老婆,过来坐啊,亲一下”顺从的我坐到床边。
“老婆看我的链子变了没有?”炫耀的他拉着我看。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脖子上的项链变粗了很多。
“变粗了,又赌赢了?”我有点藐视的说。
“别说那么难听,赢了就赢了。前两天我到周大福订了个蛮有性格的坠子,10克的一个金哨子,上面刻着两条龙,他们还说可以吹的响,原来我的项链太细,怕承不起,换了根粗的,过些时候好等着加坠子,一下子我就花了个把多”。(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你厉害,会赚钱,哪个做你的老婆哪个幸福!”我说着,看到他有些骄傲的神情。
“我就要你做我老婆拉”。(他这样的人得寸绝对会进尺)
“我的大腿好酸哦,帮我按按!”他表情挺痛苦的说着。
我坐在他的小腿上帮他按着,他倒是闭目养神,只是那双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晃悠,当我按到他大腿内侧根部的时候,他反应很强烈。几乎在他有反应的同时,那双手倒着把我穿的连衣裙从底下全部篓到头上,没管我的脸还被衣服罩着就熟练脱去了我的内衣。
当我把衣服从头上拿下时,看到他已经脱光了。(包里的安全套他都知道自己拿了)
他还是那么强健,让我有些窒息,我职业的叫着床,几乎又让他听不到声音,有些隐约。他特别兴奋,有些喘着气,趴在我的耳朵边,不停的叫着“老婆”。
说真的我有些恐惧他排山倒海的力量,每一次都十分进入我的身体深处。
过了两分钟,我突然叫了一声“老公……”(公字拖的很长),他一下象受到刺激,伴随着身体的轻微痉挛,发泄了出来,躺在我身上流着汗。(原来刺激男人的心里比他们身体高潮来得更快)。
当我收拾垃圾时,许常涛说要请我晚上吃饭,我很镇定的告诉他“在上晚班,最早到明晨五点半”。
他很坚持的说下次一定要请我吃饭,“下次吧!”(管他下次是什么时候,反正不是今天了)
今天晚上的夜宵我吃得很香,心理上我赢了他,有那种战胜后就不再恐惧的感觉。哪怕我不把他当作敌人,只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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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日 星期一 雨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凉爽的感觉让人脱去很多疲惫。
迈着轻快的步子,我走上楼梯。
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财务室,领上个月工资。(结果和我预算差不多)
路过大厅,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连平时很少有接触的那个冷冰冰大厅接待都用一种异样眼光注视着我走路,和她眼神接触的一刹,她先低下头,写着写着,装做没有看我。
(今天这是怎么拉?不会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有些逃避的感觉,低着头悄然无声的溜进休息室。
一进休息室,就跑到化妆台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看了又看,没什么特别啊,离远一点,前后衣服都看了,也没什么问题,奇怪!
纳闷着换完工作服,再把装有工资的信封用换下的衣服包裹好,我锁上柜门,边关门边想:“三号来了一定问问她发生过什么事情”。
没一会,三号和几个上中班的同事说笑着进了门(今天我想没有哪个会迟到),刚看到我,就扯开嗓门嚷起来:“五十八,什么时候带到我们看一下撒,看不出来你这只闷鸡蛮会啄白米来!”
我更加纳闷了:“怎么得罪你了啊!说得这么难听!”
“有男朋友了都不通知我们一声,怕跟你抢跑了?带过来跟你参考一下,我的眼光可是很准的啊!”(她的话让我更加迷惑,哪来男朋友啊?)
“没有啊!谈了怕不请你们吃饭?”我很肯定的回答。
“你还鸭子死了嘴巴硬,人家花都送到前台放着,我们公司跟自己起名叫晶晶的,难道是我啊?那我就去把花拿了啊!只要你不跟我争!”
“前台放着有人送我的花?”我有点明白了,问了三号一句。
“快去拿过来撒,又不是么丑事!”
“哦”答应了一句我猜疑着走向前台。
还是那个冷冰冰在接待,我注意到墙边那个矮矮的文件柜上放着一束百合花,包装很是精美。
“请问是不是有花送给晶晶啊?”客气的问着。
“哦,是的,你是晶晶?”冷冰冰回答。
“自己起着好玩的名字,有些同事这样叫。”我解释到。
“这是你的花,花店送花人走了,没有要求签收”她递给我花,还是那样冷冰冰。
拿到手的时候,我几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说真的,不是我没收到过鲜花,而是没有在这种场合收过。这是一束用紫色布纹纸包裹着的白合花,应该说不是一束,而是一捧,像婴儿的襁褓包装着,有些盛开着,有些含苞待放,散发着悠悠清香。有一张很小的卡片,天蓝天蓝的颜色,乖巧的躺在花束中。强忍着好奇,我捧着花回到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我平衡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打开卡片,是一行不很工整的小字“晶,谢谢你对我的照顾,陪我淋了一场舒心的雨,愿你开心每一天。君”不知道怎么搞的,当时我很想哭,但忍住了泪水。
三号她们都围着看花,不停而有些羡慕的夸送花人懂得浪漫。我浑然不知。把花搁在化妆台上,偷偷跑向卫生间,把门反锁躲在里面,这时眼眶再也挡不住泪水的泛滥,顺着脸颊不住下落……仅仅是因为收到一束白合花。
回到休息室,我把妆补了,三号看出我哭过,没有再拿我开玩笑,用很安慰的话告诉我:“真的这花蛮香”。
收拾好自己不平静的心情,我继续准备开始的工作。
很快接待通知我上钟。
走到658,敲了敲门。
“请进”一句客气的声音(不是经常有这样礼貌的回答)。
推开房门,是一个年轻男人,我打量了一下,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左右。
“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我是五十八号”还是这句熟练的开场白。
他仔细看着我,没有做声。
眼前这个男人个子有些高,一米七五左右,眉宇间透出几分阳刚,眼睛不大但带着一丝灵气。
“小姐,对不起,请通知你们领班来”(他的话没让我感到很诧异,客人挑剔是经常的事情)。
“哦,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去”说完我快速走出房间,关好门头也不回就去通知林姐。
刚回到休息室,林姐就来了,看都没看我,把三号和一号叫了过去,说了些什么。接着又环顾了房间一下,问我“七号呢”(七号年龄比三号还要大一点,平时待我们还不错)
“不知道,我刚回来啊林姐”
“哦——是的”(看来她有些忙糊涂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这样,五十八,七号一回要她到658”
说完林姐就带她们离开了。
没一会,七号回了,我告知马上到658,她准备了一下也匆匆走了……
当我下第一个钟路过大厅前台,那个男人正在结帐,从他那烫的很平整灰色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打厚厚人民币,看到我经过,冲着我礼貌的点头微笑了一下。当然我也回敬他一个微笑,哪怕心里还是有丝丝不快。
回到休息室,三号一号她们刚下钟,坐在一起谈论。(很少三号和一号能坐在一起说话,而她们说的,让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男的真TMD变态”一号骂着说。
“是的撒!要我们都脱光了并排躺着就无所谓,关键是……”三号还没说就笑弯了腰。
“快说撒”旁边同事听得都急了。
“个变态的开始不停舔老娘下面,舔得痒死人,我又不感笑出声音来”她又开始笑个不停。
“一样哦!舔我下面的时候,感觉那个舌头恨不得割下来放进我这里”一号马上接着说。
“刚开始他要我去拿一次性的杯子,我还不懂为什么。以为他要喝水,准备穿衣服帮他到外面打水,结果他只要空杯子。”七号有些委屈的说。
“是哦!要我对着杯子撒尿我都好笑,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号说得大家有点恶心。
“看她把你的尿一口喝下去,我都没敢笑,结果他又来找我,实在没办法,憋了一点给他,把他乐的……”三号说完又开始狂笑。旁边同事都皱着眉头,一副副恶心之极的表情。
“我实在没有,他还跟我解释,说他在喝的时候很有快感,舒服,还劝我不要不好意思”七号挺无辜的说。
“其实他还是很会讲的”三号开始说“说找了个比他小五岁的女人结婚,结果过了不久就回家发现老婆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离婚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三号说着流露出同情,“就开始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越大越好,还说没有兴趣做,专门舔下面还有喝尿,觉得这样最有快乐的感觉”
“是啊!说他有神经病真的打死我都不信,他说自己生意做的很成功,我也想了,精神有问题的人不会自己带钱跑到这里来吧?”七号很坚决的表态。
“你不懂了,他都说只有在这时候才这样,穿上衣服就一切还原了,我看他还挺刮气来(武汉话帅的意思)”一号认真的讲。
旁边同事都惊奇的听她们三个描述着……
(眼睛又一次出卖了我,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变态得让人恶心之极,无法想象,但同时真的也有些同情他。难道发生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早上下班回到家里,我找到一个很久没用的工艺花瓶,将它洗涤干净,加上清水,细心插上百合花,摆弄着它的位置。这些盛开的花朵,是那么努力的展示自己生命的灿烂,同一枝杆上害羞的花苞,同样期待着未来的美丽……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渐渐稀疏的雨声,感觉着漂来阵阵清香,我开始陶醉,开始昏昏欲睡,朦胧中耳边仿佛听到喜欢的那首老歌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
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
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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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七日 星期二 雨
中午睡醒起床,雨还在下,发现胸口有些闷,可能是阴天的原因吧!
午饭过后到银行把工资存起来,留下两千块准备送给林姐,当然在公司不太方便,只能等机会送。身上留了两百块,习惯不带很多钱。(自己有时候会偶尔冲动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时是很喜欢,但又没太大用处,放在家里难得收拾)。
回到家里把花瓶的水换掉,拿出花束时,无意发现仅仅几个小时,一朵昨天还是花苞的生命今天已经吐露芬芳,虽然是那么娇小,但骨子里同样不缺乏高洁。
刚摆弄好鲜花,电话响了,是静,好久我们没联系了,电话中得知她瞒着她男人赌球,又输了不少,工作上也因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被抄掉鱿鱼,因为缺钱,很想到我们公司做。其实公司最近是差人,而且她条件很不错,也做过,跟林姐说说应该没问题。唯一担心的是怕她又犯老毛病。电话中我告诉她,尽量帮忙。
晚上到了公司,准备跟林姐说说静来公司的事情,哪怕不能马上有答复,也好先跟她吹个风,看看她态度。
可是林姐今天特别忙,旁边一直有人或者事等着她,没办法,我有些失望,坐在休息室等着机会。
同事都三三两两来到公司,坐在休息室谈天。
林姐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个眼睛很大的女孩子,估计有十九岁左右,一副娃娃脸,刘海搭在额头,很单纯的样子。大家都看着林姐姐,等着她说话。
“这位是今天来的新同事,叫姗姗”,林姐姐介绍。
“我考虑了,就跟她排了三十三号,大家都好记些”,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两天你有什么不懂问三号和五十八,反正你熟悉也会挺快的”对着新同事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看来静的事我又得缓两天再说了)。
三号象大姐似的,帮姗姗安排柜子,其实大家都清楚,只剩下一个柜子而且没有锁,因为辞职的那位同事把钥匙带走,所以公司就帮忙把柜子撬了。
“姗姗,这是你的柜子,你有东西就放这里”,三号说着打开柜门看了看:“哟,没有锁?明天要公司给你配一把,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先放放吧!”三号装成不清楚事实的说。
(公司是不会跟她配了,要想用肯定得自己掏钱买锁,所有的人都清楚)
“哦!谢谢拉”(听她讲话的口音,就知道是东北人)
她走到柜子前,把手上的提袋放了进去,“赶明儿我自己去买一把,这儿挺好的!”
声音很好听,普通话中夹着东北味,很甜。
当安排姗姗上钟的时候,我还嘱咐进门要先敲门(因为很多客人讨厌别人冒失闯进房间,但跟习惯无关)。
她走后我对老八说:“不知道姗姗能不能应付的了啊。”(看到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敲门的那种坎坷不安)
“你才是操些冤枉心”。老八突然从嘴里蹦出这几个让我有些惊讶的字。
“你看到她的胸和屁股没有?”问得我直能看着老八发蒙。
“看我干什么撒?我是说你看她脸长得很单纯吧?告诉你,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你看她的胸不比你我都丰满?屁股象个磨,一看就是不得了的!”老八鄙视的说。语气中又有些嫉妒。
(老八怎么会这样看人?)“人家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这样说?”我有些不满。
“这样,我跟你打个赌,不出三天,原形毕露。输了每天夜宵出双份,一个礼拜的。”老八抬杠着说。
(一天五块,七天三十五)我盘算着。“赌,哪个输了哪个请客!”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老八这样说不就因为人家比她年轻吗?)。
晚上一点多大家坐在一起吃夜宵,姗姗也很明白AA的意思,出了自己的一份和我们围着拼的桌子(确切的说是几张椅子,铺两张报纸当桌布)吃饭。
“姗姗,做这行有多久拉?”老八够强势的说,毒得几乎自然又平淡。我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这样直接。
“快四年拉,十六岁不到从家乡被人骗出来,说是打工。骗我的是一男一女,象是夫妻,就很相信人家,结果到了外地逼着我出来做”听得出她很有些委屈,而且声音很小。我看到她说完眼睛有些湿润。
“那你不知道报警啊?”老八还不相信追问着。
“有什么用啊!当时上班的同事听了我的事情都想帮我报警,可是她们自己都怕警察,所以要我报,但那时很怕,不敢,还是跟着那对男女生活,除了上班吃住都在一起。钱都被他们拿了。”
“跑啊!”老八急了,非要肯定姗姗说的是谎言,想揭穿而发出感慨。
“那时也想过,一分钱都没有,咋跑啊?每天上下班他们都跟着,我哪敢啊!”姗姗很实在的说。
我相信姗姗说的是事实.。老八也没说什么了,可能她良心发现,夹了一筷子菜到姗姗碗里,并且安慰了一句:“以后在这就当一家人啊!有事跟我说!”
同事没告诉姗姗自己的名字,介绍的是号码(人多说了也记不住,以后让她顺其自然熟悉)。
早晨下班,和姗姗一起下楼,走在楼梯道上,我问姗:“你做了四年存到钱回家过没有?”
“没有,我打过电话回去。前三年做的钱都被那对夫妻拿了,三年我跟他们赚了三十万”
听出她讲话时已经很麻木,其实我还想劝她要多攒点钱,回家看看。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怕她伤心。
走出公司大门,姗姗拦了台出租车回家。而街对面,一个人冲着我走过来。
那个人还没过街就跟我打招呼 :“才下班啊?”
听声音已经猜出是送百合花的黑玫瑰,按照卡片上留言,他应该叫君。
“哦,是啊!你……”
还没等我问,他反而先问我“花收到了吗?应该知道我名字了吧?”
“你叫君,对吧?”
点了点头,君说要送我回家。
因为听到姗姗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一路沉默。
“现在雨停了,如果下起小雨多好啊!”他先找了个话题,但还是那样怪。
“你等了我很久吗?”我故意不接着他话题回答。
“还好啊!才两个多小时。”(知道我六点下班,还会来这么早?)
“你很习惯等候吗?”我有些怀疑的问。
“是啊!深夜等候是我的一种习惯。”(真是有病的怪人)
我不想说话,沉默着,只是往家的方向迈着步子。
他也象回忆着思考什么,陪着静静的走。
还是上回分手的地方,他先停下脚步,打破沉默:“到了吧?早点回家休息,那些花有很多苞,养些时候会全部开放的,记得换水。”(听得出他很爱也很了解花)
“哦,知道了,谢谢你,我走的啊”脑海很乱,自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走时打招呼的语气又象是和一个老朋友道别。可能因为发呆而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感受吧!
回到家,看到桌子上的百合花,我突然清醒,一直记不起来的事情就是想问为什么他要等我下班?因为自己肯定不是因为爱。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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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八号 星期三 晴
太阳出来了,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把我从睡梦中揪醒。
不知道怎么搞的,雨天的日子让我睡得更加塌实,只要太阳出来,醒得特别早,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起床后把这几天洗净晾干但没有晒过的衣服挂到阳台上,我喜欢穿在身上的衣服被太阳晒过那种感觉,温暖的阳光味道。
拿起电话,给静发了条短信息“工作的事情还没机会跟经理讲,公司来了新人,有空就会跟经理说,到时候你来一趟,让她看看。”
只到晚上上班,也没有等到她打来电话和回信,不知道又在搞什么,也习惯了,静是个生活没有一点规律的人,说不定还在睡觉。
姗姗比我来的早些,换衣服时,发现她柜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小锁。
刚化完妆,三号就大大咧咧进了门,还是提着她那个大手袋,一见到我就贴了过来。“五十八,你看我跟儿子买的凉鞋么样?”
她从手袋里掏出一双很不错的凉鞋,“什么时候拿鞋子找我,总来找我的一个客人就在大兴路卖鞋子,要我拿鞋子找他,今天去了,蛮是那个情况!”
我还没发表意见,老八就凑了过来:“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帮我问下他拿不拿的到百丽的货,我看中了双新款凉鞋,试了几次都没有买,不是不舍得,刚买了双斯加图,买回来就觉得一般了,结果又看中了百丽的那双新款,要是拿得到打折价我就拍了它”她谈得是那么眉飞色舞。
她们谈论着,三号还从手袋里掏出一包果冻,在我们面前拆开,“抓两个,买鞋子别人送的!”
我顺手拿了一个塞在嘴里。老八到是不客气,抓了一大把。
我今天的第二个客人,又是那个许常涛。
一进门就“老婆老婆”的叫个不停。还一个劲的埋怨我没有跟他联系。其实我根本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
今天倒是看到他说过订做的那个坠子,一个闪着金光的哨子。
发现我在观察坠子,他很得意,故意拿出来吹了一下,挺响的。(看起来更象个孩子)
“蛮灵的,特意拿到庙里开了光,吹一声我下注的那个队就进一个球”他说的神乎其神。
“真的啊?什么时候有中国队比赛的时候你帮吹两个进去?”我倒是很认真。
“得亏冒的中国队的比赛哦!”他好象有国仇家恨似的说。
“你怕是原来,有中国队比赛还有人下中国?那是爱国,现在好,只要有国家队的比赛,苕(傻子)都晓得下对面,那象捡钱。我还不是爱了国的,打日本那场,买了三千块中国赢,还先进了一个,结果到最后还是输。再不爱国了,爱钱靠的住些。”他愤愤不平的讲。
“那是你当时没有哨子吧?”我开始逗他。
“就算有吹坏了都冒的用!”听语气感觉他很无赖。
“讲个事情你听来?”他好象又在耍我。
“你能讲什么好东西!”我故意了揪了他一下。
“赵本山到辽宁足球队当老板了”
“又哄人,讲小品的?”我知道他在逗我。
“这你都知道我在骗你了?还是老婆聪明”说着,一把楼住了我……
下钟的时候,他又找我要电话号码,说有空要请我吃饭,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当面拒绝,所以告诉了他。
到休息室坐下,刚和老八聊打赌的期限问题,外面突然吵的很厉害,老八赶场似的拉着我一起去看个究竟。
最角落的628房间门口围了很多人,大多是公司的员工,也有从休息厅过来看热闹的客人,穿着睡袍拖鞋,挤在门口张望。
透过人缝,看到姗姗和林姐都在房间里面,隐约看见一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
她们争吵的声音很大,听得很清楚。
“今天是不会认这个帐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那事情,该做的都做了,你是啥意思?”姗姗有些愤怒的说。
“你认为我们的小姐没有尽到她的工作责任,那你说什么没能让你满意?”是林姐的声音。
“实话告诉你,我没放,她想走?怕我不懂规矩啊?”男人争论着。
“林经理,我做得很仔细,要我舔脚指头都照做了,快到钟了,他非要搞我后门,说要他加一个钟,想把我怎样都行,他就不干了,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姗姗争着。
“TMD出来做,老子想把你么样你还跟老子谈条件,今天冒爽,一分钱不给!”男人叫嚷着。
“请你讲话客气点!没做出来,你接着做,不算时间,直到出来了买单,如果要走后门,你就加一个钟”林姐很平静的说。
“今天就不搞了,钱是不给!”男人嚷了起来……
看到围了那么多人,不想再听下去,我拉着老八走。“有林姐出面,应该会搞定的,”老八边回头边说。
过了不久,姗姗回来了,看的出来她很气,我们都没有做声,也不好说什么。
下班的时候,林姐过来跟姗姗说“那个耍无赖的男人已经买了单,规矩不是他定的,真的要是玩,我会陪他玩好!”
“知道了,谢谢林经理”姗姗有些感激的说……
回家路上,我似乎明白了老八说的那些气话,每个人都有她生存的一面,我们这世界,没有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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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日 星期四 大雨
静的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好象刚刚才跟她发短信一样。
电话中对我解释昨天为什么没有回短信,道理很简单,到现她在才清醒。
跟她谈到公司来了新同事,她刨根问底的要知道新同事名字,好象人家抢了她饭碗一样,当我说出叫姗姗时,她“啊”了一声,问了一句“东北人?”然后告诉我,她们认识,原来是同事。
被静的电话吵醒,就再也睡不着觉了,走到阳台上,在太阳下伸了个懒腰。
吃完饭就跑到老通城旁边那手机市场,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起要办——跟家里买一部手机。
老家没有装电话,(我们老家装一部电话可不象武汉市那么简单,而且也不是两三百块就能解决问题的)。平时父母惦记我都是到邻居家打电话,时间长了总不是很好。原来准备打算买个小灵通的,可是山里面信号不好,还是买个手机比较实在,因为他们除了找我也没有别的事情打电话了。父亲嘱咐了不要买新的——太贵,能好用他就很满意了。
走进后面的二手市场,我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找寻着。刚看了几家,突然有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喊我,抬头一看,是风。感觉有些偶然。
他站在不远的柜台里面,冲我打招呼。
我走了过去,心里有些矛盾的问:“最近还好吗?”
“还好吧!租了节柜台,做点二手手机生意。”风还是那么老实的说。
“生意还可以吧?”我带着点关心的语气。
“过的去吧!混个生活,还行”听得出他过得很充实。
“你呢?最近还好吧?”一句真心的问候却给我带来一丝尴嘎。
“还行,谈朋友了吗?”我故意扯开话题。
“呵,谈了,时间不长,是做手机认识的,叫惠。”他有些幸福的说。
“好好对人家,伯母一直盼着你成个家哦!”讲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风的母亲,一个慈爱的老人,和风在一起那段日子对我很好。
“那是以后的事了,没钱怎么样养老婆啊?”他还是那么傻。
“你今天跑这买手机?”他问我。
“是啊。跟家里买,他们也不会发短信,准备买个便宜好用的就行……”
风帮我找人家拿了一台爱立信的,(型号我也搞不清楚,只记得很早在电视上看过广告,是刘德华和关之琳做的。而他柜台里面没有这么老的机器)说是没有修过,只是壳体有些划痕,风还帮忙配了一块新电池,一共收了一百圆。
“够不够啊?你别自己掏钱亏本啊!”我怕他又发傻。
“够了够了,我还赚了你两块钱”,他真的还是那么傻。
“机器有什么不好你拿过来,先用着试,还有电池也是包用三个月的。”细心的他对我重复讲着……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问风的电话号码,不想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也许,真的有些人注定只能陪过风雪一程吧!
晚上上班在楼梯上碰到了姗姗,站在三楼半休息。
看上去无精打采,感觉上到三楼要了她的命。眼睛一圈都是黑黑的。
“姗姗,不舒服?”
“不是,早上下班没回家,几个朋友叫我到滨江包房嗨。一直没睡觉”。她疲惫的说。
“嗨到现在没睡觉?”我有些诧异。
“告诉你,我吃了一颗‘枫叶’,嗨到中午”她无力的回答。
(天啊!她真的疯了,静也经常跑去嗨,但是静告诉我她不喜欢吃药,总是打KING,听她说过,枫叶是一种很厉害的摇头丸,当时我还觉得枫叶两个字很好听,但她告诉我,吃半颗都不得了,吃一颗搞不好受不了会死人的)。
一大清早跑去嗨的事情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但一次一颗枫叶还是头一回听到。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到医院去啊?”我低下头,看着她的脸问。
“没事的,我躺着就行了”她习惯的说。
到了休息室,姗姗就象熟了的面条,一下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的出来不是太舒服。
我打了一杯水,她只喝了一点点,好象吞不进去似的,在嘴里面漱了漱,又吐了出来。
同事们来了都以为姗姗病了,我告诉她们,姗只是没休息好,有点不舒服。
半夜四点,再也听不到大厅电话铃声的喧闹,林姐进来通知我们,外面下起了暴雨,没什么客人了,可以提前下班。姗姗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看来她真的不想动了,从晚上上班开始到现在,她不吃不喝,连厕所都没上,就那样睁着眼睛躺着。不知道她会躺到什么时候,一天或许更长一些。怕她有什么事,离开前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了她。
还没走出公司,我已经能够听到外面雨声。
六月天真象孩子的脸,下午还是好好的,晚上却狂暴着泼起雨来。
雨很大,没有一丝准备休息的味道,发泄着砸象大地。
站在大门口,想等会雨能够小点再走,找了个角落,风小点,雨也不至于飘在身上。
雨幕中一个人,跳跃着躲避路上的积水向我走来,已经有些熟悉了,是君。
他手里举着伞,从他走过来那一刻,我相信了他说过的:“习惯等候几个小时”
“好大的雨啊!才下班?”他问。
“不是这雨我又是六点啊!”我告诉他。
“刚下雨我就过来了,知道你不习惯带伞”君似乎知道了我的习惯。
“要是我不下班你不要等到六点?”
“是啊!习惯了”还是那句。
这世界什么都会成为习惯,连等上几个小时也会成为习惯!
“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呢?”他很诚实表情说。
“还好,晚上吃了一点”,刚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我知道一个位置的杂酱面不错,带你去尝一下?”他很兴奋的说。
不好推掉他的邀请,可能是因为他给我送伞的原因,我答应了他。
坐着出租车,到了他说的那家面馆,在黄陂街。车上他介绍说叫海员杂酱面,因为对面是个叫海员的游泳馆。
下车的时候,我发现他很细心,从前面下来帮我开门,还撑着雨伞,怕我淋雨。
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排队端面去了,看了看四周,面馆灯火通明,看上去很干净的那种,没有豪华的装修,但桌子板凳都和麦当劳一样。位置很宽敞,有很多人在宵夜,三三两两的谈论着。
正看着,君端着面放到我面前“尝尝,我很喜欢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面下得很好看,泛着很润的光泽,盖着厚厚的杂酱,有点诱人。
“门口桌子上有很多作料,海带,香菜,酸豆角,辣椒……你喜欢吃什么自己随便加”他介绍着,好象自己家一样。
我看了一眼,很多刚端面进门的客人都自己在那张桌子上随意添加着喜欢的作料。
吃着面,君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说:“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餐,我会选择来这里吃一碗杂酱面!”
我笑了,因为他说得太夸张。
他还逗似的告诉我,他说的真话。
有这好吃的面吗?我吃着,想着……
君送我到原来的地方,硬要把伞留下来,实在推辞不了他的好意,走之前他问了我号码,跟我打了过来,把电话号码存进电话薄,给他起名字“怪人君”。
“有空我打电话你,把伞还给你!今天谢谢你啊!”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我大声的说。
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冲着路边不远的出租车跑去。
回到家,打开灯,桌子上盛开的清香百合花,还有手中滴着水的雨伞,我还在思索着他那句玩笑话“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餐,我会选择来这里吃一碗杂酱面!”
一个夸张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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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 星期六 晴 端午节
端午节,收到很多祝福,君发来:“端午节快乐,愿你生活就象粽子一样有滋有味,财富象盐蛋一样富得冒油……”当然还有很多远方朋友们对我最真的祝福。很开心,因为这个端午并不象去年那样感觉得孤单。
中午到楼下买了两个盐蛋,一块四,一个自己吃,还有一个留着看。
看着桌上的盐蛋,就想起童年,每到端午节,母亲都会用钩针将五彩的线钩一个放盐蛋的网,放入一枚盐蛋,挂在我们胸前。这天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时,大家都比较谁的盐蛋更大,谁的网更漂亮。因为这天母亲给了我们一个可以炫耀的盐蛋,所以童年每个端午我都会很高兴。现在回想起,她给我们的,其实有很多是自信。
在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床单换成凉席,准备着过夏天的东西,刚忙完,手机响了,是静,祝我端午快乐,电话中约她一起吃晚饭,静很高兴的答应了。和我一样,她从宜昌一个人到武汉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够陪她过节的朋友。
四点半,电话响了,来点显示“怪人君”
“晶,今天过节,我一个人在家,出来陪我一起吃饭好吗?”第一句话他就是那样直接。
和君谈了一会,告诉他我和好朋友会在一起,君很爽快答应了,商量了一下,他建议我们去一家叫“罗马假日”的餐厅,环境不错。
到静的家里把她拉出来,我告诉静,今天还有一个朋友一起吃饭,静很兴奋,我知道她最喜欢热闹。
和静在江滩马路上找寻那家餐厅,半天都没找到,没办法,跟君打电话。
“我找不到啊!”我有点急。
“你现在在哪?”君问我。
“你说的三阳路口的江滩附近啊!”
“你不要挂电话,听我的,一百八十度转身”他到是象指挥。
“你往回走,湖锦酒店看到没有?”
往前走了几分钟,“看到了”
“马路对面就是,你们直接上2楼。我在靠近钢琴附近。”
推开餐厅门那一刻,发现是一家布置很特别的餐厅,有些电影主题味道,给人一种浪漫感觉,又有些温馨,走在旋转的大理石楼梯上,就已经听到楼上传来阵阵钢琴曲。
和静上了二楼,看到钢琴旁的位置上,君正对着我们挥手。
走了过去,我和静面对着君坐了下来,椅子是象包厢一样的沙发,所以位置很宽敞。
静到是很不客气,不等我介绍,就劈头盖脑唠叨起来。
“你不知道说是‘KISS’吧对面?害我们找了半天”
她最熟悉酒吧了,所以跟静讲地址,只要旁边有酒吧,她都能马上知道。
“这是我好朋友,静”我赶忙介绍着。
“哦,我叫君,看的出你和我一样喜欢去酒吧!对面酒吧我也去过,不太喜欢”君也很自然的说。
接着他们开始小议武汉的酒吧,哪里音乐好听,哪里气氛好,给我感觉他们原来就认识一样。
“君,谢谢你的伞”递给君我出家门就一直拿在手上的伞。
他接过伞,想说什么又没说,把伞放在沙发上。然后很客气的要我们点菜。
静和我都很随便点了两个家常菜。
君以为我们讲客气,又加了两个菜。(其实我和静在一起吃饭是很简单的。随便找家小餐馆,点一荤一素都吃不完。)
“君,你是做什么事情的啊?”静倒是挺关心。
“现在没上班,刚辞职不久。在一家外企食品公司做了差不多两年销售,感觉到累了,就没有做了。休息休息。”君笑着说。
正说着,服务员陆续开始端菜上来,君很礼貌的帮我夹了一筷子菜,然后也帮静夹了。
吃饭的时候,君嘴巴就没有停止的讲着,都是过去他上班的事情,如“遇到退货是很头疼的事情,巧克力夏天在超市一样容易融化,还告诉我们到超市买食品一定要从最后面拿,因为新鲜日期的货都放在货架后面,日期差的要先销售所以摆外面……”因为他说的我们都不了解,所以听得还有些味道。感觉到,君原来上班是很敬业的,当然我也看出他长得瘦的原因了——吃饭时候嘴巴不停讲话。
“你去酒吧玩什么啊?”静还是热衷于她的爱好。
“喝酒,跳舞”君说到。
“吃药吗?”(该死的静到哪里都记得她的最爱)。
“我很反感那些东西!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熟人光鼻子就值十几万!”君又说出奇怪事情。
“不懂吧?他经常打KING,花掉了十几万,所以总说自己鼻子值十几万!”
我们恍然大悟,静也不敢提她喜欢的东西了。
“SB一个,他以为很光荣啊!人家卖他的粉子里面不知道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加墙灰我估计都有可能!还每次那么陶醉”他说的时候特别激动。
“每天用化学东西麻醉自己,等到有天老了,就算身体还行,人已经变成一个白痴了。”君的话我听得很有道理,看了一眼静,她好象没事似的,继续吃着东西。
君又开始讲他知道的故事,最好笑的还是如做出假摇头丸。
“缺货的时候,听说贩子都是在家自己做,把止痛药磨成粉,掺些头痛粉,加上凝固剂,倒在模具里去微波炉转,做出来最后还用‘必扑’一喷”君会声会色的讲。
“我知道‘比扑’,打蚊子蟑螂的,喷那干什么啊?”静岔嘴问。
“不清楚吧?喷了后药丸一来好看,有光泽啊!一看就象高档货,二来吃了也容易打头啊!”
我们两个都被他逗笑了,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故事够幽默,在加上他手语(特别是装成拿着杀虫水罐子喷药的动作)表现,让我实实在在开心的笑了一次。
结帐时,我把服务员叫了过来,君非不让我给,可还是倔不过我,仔细看过帐单后,我付了一百二,君凑过来小声在耳边说我太厉害了,而且今天他很没面子。
出门后,静说晚上有人请嗨,得回去化妆换衣服,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君执意要送我到公司。
路上他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回答很肯定,“暂时没打算”。(因为遇到太多事情都是变化比计划快)。
不经意的我问君有没有谈朋友,他回答也很肯定“有过”,然后就很快扯开话题。
“改天等你有空一起到酒吧喝两杯?”
其实我不是很愿意去酒吧和KTV场合,可能是心里有阴影吧!但我还是没有拒绝君。
“好吧。下礼拜换中班了,哪天能提前一点出来就跟你打电话吧!”(其实说不定马上我就休息了)
他听到我的话好象很开心,还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不知不觉到了公司楼下,我看看手机,时间还早,要君陪着聊一会,这个点正是林姐晚饭过后回公司的时间。
还没和君说两句话,就听见林姐的声音“晶晶,你老公啊?”
我吓了一跳,当时看君的表情很有些尴嘎。他笑着和林姐打了个招呼,很快走了。
我告诉林姐君是认识的朋友,林姐笑着说“还以为是呢!看你们聊的那么亲热!”
边说边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钱,塞到林姐手上,“林姐,端午节快乐!”
她很习惯的放在包里,然后笑着说:“改天我请客出去宵夜!你通知大家啊!”
没有和林姐一起上楼,她坐电梯,而我,依旧爬楼梯。
到了休息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束很漂亮的玫瑰,火红火红。感觉很奇怪,因为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就不敢凑过去看了,直接走向柜子。
三号幽灵似的跑到我旁边,小声说:“老八新男友送过来的花,大家都在说她妒忌你哦!故意鬼做。”
我倒是没觉得,玫瑰总是只能代表爱情吧!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发短消息的姗姗,走到老八面前:
“老八,你赢了,但是今天我很开心”
她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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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 星期天 晴
星期天,不再是黑色,而是灰色……
中午起床后,胸部很疼,一种涨痛的感觉,以为是好事快来了,并没太在意。
晚上身上出过很多汗,感觉有些粘,走进浴室准备冲个凉,脱完衣服无意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
右边乳房肿得很厉害,不对称的可以说有些畸型。受到短暂惊吓后,有点点发蒙,用手摸了摸,右边乳房里有个明显的硬块,一碰就很疼。
出来到床上坐了半天,两腿已经有些无力。在告诉自己要镇定后,理智的跑到楼下诊所,找到平时感冒发烧会帮我看病的医生,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地告诉她情况。
医生要我到屏风后面,简单诊断了一下,得出结论:马上到医院进行更系统检查,并鼓励我不要害怕。
上楼后,我开始有些胡思乱想:“如果是癌症,就不治疗,免得浪费钱,留给父母,在病发前去一趟云南,看看向往的香格里拉,万一疼得受不了,先吃止疼药,不行了就搞些鸦片麻醉自己,葬在那片真正的蓝天下,会让灵魂净化……”
越想越怕,到了自己不再能够承受的地步,突然想到了风,算了,告诉他只会让他担心,就是死了给风只能是痛苦和回忆,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最好,君,对了,那个为我档雨的人。
打通了君的电话:“君,我很不舒服”(声音几乎小得自己都无法听见)。
“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能陪我去看病吗?我很害怕!”说着,我快要哭了出来。
“到楼下老地方站着等我,马上来”
刚到楼下没几分钟,君来了,他坐在出租车后面座位,我一头钻进了车厢。
君告诉司机开车到一六一医院,一路安慰我会没有事的,还告诉我一六一医院是军医院,今天会比其他医院人少些,不用排很长队。军医有军人作风,比起那些所谓大医院,起码不会把小病当成大病治疗……
一路上我都没讲话,只是沉默。
下车后,走在去门诊的路上,我告诉了君病情。
他很鼓励的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挂号,买病历都是君帮我做的,而我要做的是做在椅子上等,他很快回来,告诉我已经问到内科的位置,要我跟着。
才想起昨天把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慌乱中根本没有想到去取,很不好意思的对君说:“身上忘记带看病的钱,你帮我垫一下,回去我取给你”。
没想到他火了,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激动得有些红了:“能不能不谈钱?除了把你当朋友,起码我还是个男人吧!”
我不敢再做声,一路跟着他。
到了内科诊室,一个头发花百的老医生在坐诊,是个男医生,我开始有些发慌,君看出来我慌乱的眼神,很熟练的对医生说:“郭医生,麻烦借一下笔”。
接着他递给我笔:“把病历填好,有没有过敏史要记得填!”他那一种成熟让我平静了很多。
开始他向医生很客气描述我的病情,很真实,也不避讳什么,好象病人就是他。医生听完后,带我到隔壁病房做了检查。然后在诊条上写着,并告诉君,要我到楼上做个细胞化验,拿结果给他看。
走在楼梯上,我问君:“你认识郭医生吗?”
“不认识,但他胸牌上写着很清楚了,当然他肯定更不认识我,但他心里知道我很尊重他”
没想到会乱醉的君,有时候会骂脏话的君,会讲笑话幽默的君,还会有这样成熟的一面。
缴费盖章……一切又是君帮我完成的,而坐在等候的椅子上我又开始害怕。
他走了过来,告诉我做的化验有多么重要,然后说:“疼是会有的,但能不能让我看到照顾我那时坚强成熟的你?”
他每一个字份量都很重,我有些勇气的点了点头。
进了化验室,脱下上衣,医生开始在我右乳房外侧涂麻醉药,然后用一根很长的针刺了进去,并找寻硬块的位置,很疼很疼,后背开始发汗,但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给我感觉是很漫长的时间,医生完成了工作,抽出了针头。当用棉球按着伤口止血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身体在受伤流血时,生命原来也如此脆弱。
出了门,君陪我坐在椅子上等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透过门缝看着医生忙碌。
二十几分钟后,拿着化验结果单到了楼下。
郭医生看完化验结果告诉我:“是乳腺囊肿,主要是由于内分泌紊乱引起。”
我有些不懂,不知道结果是否严重,多问了一句:“严重吗?”
“先开药你吃吧!吃药能好也是可能的,万一控制不住就不要拖,尽量做手术,控制不要吃辛辣和刺激的食物。发现疼痛加重马上来,拖的话会引起病变”。医生很仔细解释我听。
拿着处方,君带我去拿药,被我拒绝了,他已经为我花费了不少,我不愿意再让他掏钱。
我告诉他药我自己改天会拿,也会按时吃的,让他放心。
君惦记着让我一定要跟公司请假,我按他的话跟林姐打了电话,林姐还是那么爽快答应了。
君要请我吃晚饭,我拒绝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他很能理解,说等病好了一定陪我好好大吃一顿。
回到家里,拿出储蓄卡,带着处方,到楼下诊所找医生,她告诉我,处方上写的药店有卖。
晚饭,我没有心情吃东西,按照药瓶子上的最大剂量吃下六颗,然后疲倦的一头倒在床上。
这个夜晚,睡的很宁静,似乎看到了那片蓝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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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日 星期一 晴
桌子上,百合已经开始有些凋零,但还有几朵最小的花苞努力要展示出自我,生命循环仿佛在一束百合花里说明一切。
用剪刀除去那些已经老死的花瓣,让剩下的花苞能从花茎上吸取更多营养。虽然有些无情,但也最现实不过。
记得医生嘱咐按时吃药,一早起来就把药吃了,感觉以后早餐吃药就差不多可以饱了。
洗漱时,下腹有些隐隐涨疼,差不多该来了,同时每月能休息的长假也将来临了。
今天上早班,因为昨天请了假,比起和我排一班那些同事,还是舒服些,他们早上六点才回家,中午不到一点又得回公司,所以有些住较远的同事干脆逢礼拜天晚班就不回家,在公司混上几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多,到公司楼下拐角处抄了碗花饭,要老板帮忙打包,拎着到了公司。
刚上楼碰到三号,她很关心的问我病情,得知后很有经验的告诉我:“坚持吃药,等好事一完,硬块的涨痛会好很多。”
走进门的第一眼看到姗姗,躺在床上,还没醒。放下手中的饭盒,我轻轻经过姗身旁,到柜子拿衣服换。
换衣服时,就听到老八在房间嚷:“姗姗,么睡了,马上要上班了,快起来。”
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姗,跟本没听到似的,躺着一动不动。
出来端着饭坐在椅子上吃,老八又开始对着姗姗嚷:“有客人点名要你去,还不起来准备?”
这句话好象闹钟一样,很管用,姗迷糊着坐了起来:“谁啊?一大清早?”看得出她没睡几个小时。
“姗姗,老八哄你的,起来整理一下,吃点东西,老这样睡着也不是事啊?”我劝她。
姗还是很听我话,慢悠着走了出门。
不一会,林姐进来了,告诉我们下班后她请客,去吃酸菜鱼。
下午客人不多,晚上7点不到,外面声音开始渐渐嘈杂起来。
大厅那个冷冰冰来通知我们,一起来了三个客人,要姗姗她们准备。估计今天大家都要加班了。不管是谁去,我们都会等着,因为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吃饭。
三个客人很有些挑剔,人都换得差不多了还没满意,三号回来后不停骂着:“TMD选美啊!跑到这里装款,变态!”
还是姗没做声,没事似的,低着头不停按着手机,听老八说,最近姗和一个客人好上了,电话中都是“老婆老公”称呼,但老八说姗是拿人家混点,无聊时有个人发发短信讲讲话。
剩下我和老八没去,遇到这种挑剔的客人,林姐只好亲自带我们出面。
她要老八先等着,把我带了出去。出门前还告诉三号,帮着通知上晚班的人来了要赶快化妆。
到了658,门虚掩着,林姐敲了两下,没人答应,推门进去空无一人。
接着我们来到648,敲了几声,里面传出几个声音“进来”
和林姐一起进了房,看到床上坐着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两个瘦瘦的,一个有些胖,带着副黑框眼镜。
“经理啊,你们这里小姐长得都太让我们失望了吧?第一次来总不能就这样扫兴回去吧?”一个高一点的瘦子说。
“我们小姐都被你们挑过,你们也是太有追求。现在还有两位,或者你们休息到七点半后,还有晚班的小姐会来。对了,这是五十八号,你们看看,妹妹长得漂亮又年轻,服务包你会满意啊!”林姐抹了蜜似的笑着说。
三个人仔细打量着我,接着对林姐说:“我们商量一下,你们出去等等”
我和林姐站到门外等,不一会,他们把林姐和我叫了进去。
“商量了一下,晚上还有事,就不等了,但是我们都看中了这位小姐,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小巧玲珑,这位小姐能不能陪我们三个人一起撒?”另外一个瘦子笑着说。
“那要她一个个跟你们服务吧!我们这早班的小姐都被你们挑过了,也没办法,还有一位看不看一下?”林姐客气的说。
“我们就点她一个,这样,钟照算,我们只用你一个房间,就看你们小姐愿不愿意?”先开始讲话的瘦子有些挑衅,叫嚷着。
林姐看了我一眼,当时心里很清楚,她是在问我行不行。
(其实可以拒绝,下不了台的肯定是林姐,挑剔完了最后还是客人占着理,最后问题还是会落到我头上,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身体受不受得了)
犹豫了几秒钟,我同意了。
告诉他们我要准备一下,就和林姐出了房间。
“你没事情吧?看你身体不行就算了?”林姐对我说这几个字时听得出有些无可奈何。
“没事,昨天休息好了,林姐放心吧!”我很坦然的说。
(很多时候可以说“不”,但是说“不”比说“可以”更加难办,而选择后就没有空间再逃避)
走到休息室,拿上包,接着找老八借了支“强生K-Y”,告诉明天会还新的她。大家都知道我将面临着什么。老八有些发脾气:“拿去用就完了,计较那么清楚搞么事?改天你请我吃饭一回事!”“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啊……”
到走廊饮水机打了几杯冰水和热水,站到648门口,磨蹭了两秒钟,敲响了房门。
“进来撒”声音有些迫不及待。
当我进门时,看到他们三个已经脱掉衣服并排横在床上了。
“还有水端给我们喝?么搞这客气撒!”高一点的瘦子笑着说。
我假笑着问他:“哪位先来啊?”
高些的瘦子坚定举起了手,旁边睡着的两个人不停偷笑。
我开始含着热水亲吻他身上每寸肌肤。吮吸到他手指时,发现左手无名指带着枚白金戒指。
还没进行一半,带眼镜的胖子就按捺不住了,叫嚷着要我脱掉衣服。
顺从着脱光衣服,我赶忙从包里面掏出几只安全套递给他们。
胖子笑着把安全套撕开又还给我,当时我有些诧异,看着他。
“要你用嘴帮我带,亲爱的。”眼镜胖子色眯眯的笑着说。(突然想起老八开的那句玩笑话“天上飞机飞得高,地上眼镜是最骚”)
当我帮他带上时,胖子还附加了一句:“宝贝,这时你要用眼睛深情的望着我”。感觉他自己是导演似的。
矮一点的瘦子一边笑着骂胖子:“扎心哦,鬼做”,一边慌张掏着下面的东西,带上套就兴奋着塞进我体内。
胖子那双肥手也没闲着,不停的在我身上抚摸,当碰到右乳房时,弄疼了我。
我告诉胖子不要碰右边乳房,他还研究似的凑近仔细看了看,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哟,肿了来,一个大一个小”
我装笑着骂了胖子一句:“你不是女人,你懂什么?”
没想到胖子对我说:“我学医的,没有你懂?这情况不是乳腺囊肿,就可能是乳房肌瘤,反正有毛病!要注意哦!病变了会成乳腺癌,是要切除的哦!”
听得出他是很懂,所以说出来的口气那么轻松,感觉好象切过很多女人乳房一样。
“讨厌”我骂了他一句,深知他不会生气而会高兴的。
“宝贝,我说的是真的,还不是为了你好?”胖子往自己脸上贴金样的说。
瘦子还陶醉着不停抽动,完全没意识到我们的谈论。
胖子要我亲吻他私处,不停的指挥:“亲吻时要用舌头转圈,才会更加兴奋,同时还要一如既往深情注视着我的眼睛……”他有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就算不陶醉,也要装成很陶醉的样子!”
每当他们交换时,我马上会往私处加很多润滑剂。而这样做是唯一忘记痛的最好方法。
快到三个钟时,高些的瘦子还没有发泄出来,我告诉他自己小腹已经很疼了,说的时候声音很委屈,他还算留情,要我帮忙用手解决算了。
握住以后上下用力帮他运动着,让他好放出来,只有一个想法“快点……”
开始穿衣服收拾东西,胖子笑着问:“宝贝多少号啊?”
当我告诉他后,他还开玩笑跟旁边人说:“今天因为五十八号,我们的关系一下从朋友变成了连襟,哈哈……”。我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到他们大笑……
拿单子回房间时,没有敲门,走进去刚巧听到带白金戒指那瘦子在谈论:“上次来在走廊上看到了,也不知道号码,这次让你们见识了吧?”
装做什么也没听见,把单递给了他们……
回到休息室,和我一班的同事们还等着我。马上冲了个澡,和她们一起下班吃晚饭。
林姐带我们到一家叫“水货”的餐馆吃酸菜鱼火锅,在二楼,十来个人拼了两张桌子,叫了很多啤酒,边吃着火锅里面的鱼,边轮流跟林姐喝酒,不时发出阵阵疯闹声。
我不会喝酒,只是倒了杯茶,陪大家一起喝。当时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眼光看着我们,可能吧,一群女人喝着啤酒,大声说笑,是不同寻常。虽然我不会喝,但能感觉到她们的快乐,大概能用“豪爽”二字形容吧!
谈笑间,一位年迈的婆婆拿着盐水花生过来卖,衣衫褴褛,与其说是做生意更不如说是一种乞讨,因为她根本不会生意人那样吆喝,只是拿着花生默默站着,连口都不开。
看着她那双既干瘪又充满皱纹的手,还有端在盘里一小碗一小碗黑黑的花生。我从包内掏出两枚一圆硬币递给她,婆婆很激动,拿了一碗放到我面前,很想把花生还给她,婆婆却执意非要我拿着,还不停往我面前碗里面添着花生。
“丫头,你不吃我的花生就不用给钱,给了就一定尝尝,是婆婆亲手做的,味道不错吧?多吃点!”
那一刻,我懂了她的意思,不停的剥着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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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四日 星期二 晴
一觉睡醒,发现好事来了,而半夜睡得太香,根本没有察觉,还好提前有些准备。
看看手机,才早上六点.,太早,肯定林姐没起床,中午上班前再跟她打电话请假吧!
坐到电脑边,碰到几个好友聊了聊天,难得有时间碰到他们。
聊了会,看看手机差不多八点了,把早上该吃的药象早饭一样囫囵吞了下去,接着倒床睡觉。
手机闹钟把我从梦中叫醒,一看快十二点,马上跟林姐打电话。
很快跟林姐请了长假。属于自己的假期到来了!
跟亲戚家打了长途电话,要他们带为转答,通知爸妈过武汉来住两天,还嘱咐出门前提醒让父亲打电话告诉我车次,好去接他们。
突然从工作状态停下来休息,还有些不适应,不是很想吃东西,跑下楼到碟屋租了套《浪漫满屋》,在家专心看了起来。
开始的几集很不错,躺在床上开始幻想自己也拥有那间“FULL HOUSE”,和心爱的人住在一起,浪漫的种花,养草,洗衣,做饭……算了,那只是幻想的生活罢了,浪漫很重要,柴米油盐更重要。
没兴趣看几集以后的内容了,后面讲得比较罗嗦,抬头看看窗外,已经是黄昏。
打算到超市买点菜回来弄,下楼后没了那份心情,一个人弄,一个人吃,怪孤独,看了看街边小餐馆,也不想进去凑那份热闹,下定决心到超市买了些散装速冻饺子,回家煮着吃,算是一顿晚餐。
刚刚吃完不久,怪人君打电话约我泡酒吧,有些好奇,因为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酒吧喝醉,所以很爽快答应了他。
君不久到了楼下,发来短信要我下楼。
楼下不远老地方,他坐在一辆蓝色出租车后座,看到我老远打招呼。
车冲着长江二桥下的江滩公园飞驰,君说带我去一个叫“单行道”的酒吧。
到了二桥下不远的位置,车停了,步行着我们登上台阶,眼前突然一亮,是一片很宽阔的绿。
君说时间还早,等会进酒吧。他带我找了棵树,很舒适的靠着大树坐着,脚下身旁都是绿绿青草。
和恋人不一样,我们都靠着同一棵树,但背对背谁也看不见谁。
怪人又开始怪了起来:“晶,从现在开始我们背靠着树就讲真话,直到哪个人受不了背离开树为止。玩吗?”
“好“我欣然接受怪人的提议。
“你为什么喜欢到酒吧喝醉?”有了这种机会,我肯定先发制人,好早点揭开心中疑云。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知道君在思考:“因为三年前夏末的那次分手,我失去很多,包括快乐,在孤寂几个月后,一个人有天跑到回归酒廊,那时还在香港路,无聊喝了几杯,突然发现起码在酒吧喝酒是可以让自己短暂快乐的。”君说。
“有什么快乐啊?”我不经意问了一句。
“有朋友,很简单,当我第一次去时,身旁没有朋友,也很孤独,正巧有个老外在旁边坐着,也是一个人,我就举起酒杯,跟他喝了一口,结果交谈起来”“是很简单的交谈,我外语也很一般,但是知道老外是美国人,在武大教外语,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反正他告诉我他五十岁,一个人来玩,我礼貌的递了根烟,告诉是武汉的香烟,很不错,让他尝尝。其实换成其他人,可能人家会礼貌拒绝,当然换成我也会拒绝,但老外很享受的抽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和推迟,让我感到陌生和朋友在酒吧里没有冲突。”君回忆说着。
“老外买酒的时候特意递给我一罐,和他一饮而尽,感觉很好,当时坐吧台,过后有很多酒推找我喝酒,说是因为外国人请我喝过酒,在他们眼里老外最吝啬,所以看得起我,也有成了朋友,就怎么简单”。
“你原来没有朋友啊?”也许我问的太多了点,有些后悔。
“有,很多。而且关系很铁的也很多,但是就喜欢酒吧陌生和熟悉的感觉”
“晶,你做这行到底为了什么?不是干涉,是关心”君平淡的说。
“为了能给父母修幢大房子,也想生活过得好点”很诚实的告诉了他。
“想过结束这种生活吗?也许你有什么打算吧?”君问。
“帮表姐在长沙卖过服装,想做点服装生意,自己到广州白马去进货,回来开个小店卖衣服,可好象还是很遥远的事情。”我说。
“你喝醉过多少回啊?有没有做过好笑的傻事?”继续感我关心的问。
“不记得了,很多次吧!最傻的一回是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结果醉得很厉害,跑到她楼下,硬抱着一棵小树不放。傻吧?”君笑着说。
“为什么啊?”
“看过电视剧,有句话记得很清楚,‘下辈子我想做一棵树’,当时就是那样想,抱着树不放,拉都拉不走,只想自己立刻变成那棵树,永远不动守侯着她。”
“你好真的好傻!呵呵”我笑了,君也笑了。
“你真的习惯守侯,喜欢等人啊?”我问,因为突然想到君的那句“习惯等候的感觉了”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在长途大巴车上工作,和她谈了两年,那两年,无论什么时间她下班回到武汉,我都会等待着接她,因为时间是不能太确定的,所以经常等上几个小时,最多还是在凌晨四五点,风雨无阻的两年……习惯那种等候了”
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君也站了起来,可能话题太过沉重了,对我说:“进去喝酒!”
进了酒吧,看到熙熙攘攘坐着很多人,君找了个小玻璃桌子坐下,叫了一瓶洋酒,他告诉我名字“杰克丹尼”,可我感觉不象酒名,倒象个外国小孩的名字。
同时招待还送过来很多可乐,告诉君自己不会喝酒,所以喝可乐足够。
君没有象其他桌子上客人那样,把可乐和酒对在冰壶里喝,他喝只是加了冰的纯酒,一杯接着一杯,我问君“上次你喝得烂醉,是不是这种酒啊?”
君摇了摇头,告诉我:“自从上次喝醉以后,就不喝那个牌子了,因为喝醉后太冷,是冰冷感觉,所以喝‘杰克丹尼’了,就算喝醉,心里却是象火一样燃烧。”
正谈论着,一个和君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过来,跟君打招呼:“你朋友啊?蛮漂亮拉”
君什么也没说,满上一杯递给了他,两个人一干而尽。
那男人也很忙,坐了一会就打招呼走了,君告诉我,他是这间酒吧的大堂经理,姓胡,是他朋友。
看来君的朋友真不少。
正说着,君电话响了,他跟我做个接电话的手势,就匆匆往外面走去。
一个人坐着,看着酒吧里面,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虚幻的灯光下,红男绿女们都在陶醉的摇曳,放眼看去,给我感觉到真象个大集贸市场,乱哄哄的。
DJ放的曲子没有几首我熟悉,倒是一首听过,是《西游记》里猪八戒背媳妇那段滑稽曲子,所有的人都好象听得很开心。虽然自己不喜欢,但也不怪,什么音乐都有人放,任何歌曲都有人唱。
不久君回来了,说是有个朋友找他,所以他要人家直接过来喝两杯。
君问我觉得习不习惯,告诉他还可以,可能我不是那种很挑剔场合的人吧。
喝着聊着,一个有长得有些壮实的男人突然从后面拍了君肩膀一下,君一回头,笑了:“你总是这样,喜欢黑(吓)我一跳!”
那个男人带着眼镜,看上去挺有安全感那类型,看着君憨厚一笑说:“蛮快活啊!找个红颜知己跑到这里喝点小酒,日子过得安逸啊!”
君介绍我们认识,来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叫罡。
我想罡是个在女人面前会很腼腆的男人,因为和我们坐在一个桌子,他不再象来时和君那样说笑了,一个人端着掺了可乐的酒喝。
可能罡觉得这样沉默着也不太好,于是很礼貌的递给我一支香烟,刚准备拒绝,罡说话了:“听说你和君一起,我特意买了女士香烟,放心,君一直赞成女性抽烟,他是个怪人”
我笑了,接过那支纯白色的香烟,(其实我很少抽,偶而心烦会抽一根,不是经常),罡很男人的帮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一股清新的柠檬香气窜入心扉,好特别的烟啊!
罡有些得意的告诉我,他买的是柠檬“DJ”,味道很淡的一种女士香烟。
我抬头看了君一眼,他正盯着我看,好象很欣赏很陶醉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笑了。
君也笑了,他笑着说我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酒一杯一杯,君也不吃桌子上堆着的水果,鸭颈之类东西,还是罡不停帮着消化着。
罡凑过来偷偷对我说:“他等会就酒精上头,冲动的跑去跳舞”
果然,没多久,君对我们笑着说:“跳舞去,要放纵自己身体!”
他与众不同,跑到演舞台上面,小小舞台他一个人舞蹈着。
迷幻灯光下,君若无旁人的跳着,很放纵也很轻松的样子,肢体语言也许最能表达他感情。
注视着一身运动装,不停跳跃着的君,根本不象二十七八的人。
下台后,君又喝了许多,当他有些开始醉意时,大厅突然响起——爱过才后悔,想要用酒来麻醉……
也许……一切只能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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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日 星期三 晴
又是一个晴天,早上太阳把我的眼睛叫醒,想了想还在休假,幸福!懒懒爬了起床。
收拾半天,把家整理得清楚些,桌子往角落拖了一米多,腾出空间展开那张很长时间没用的弹簧床。
抹干净每一个小方格,把凉席铺上去,放上我心爱的抱抱熊枕头(是去年生日静送的礼物)。我将在这张小床渡过几天美好的假期。
十点过一点,父亲从宜昌打电话来,说他和母亲已经到了沿江大道客运站,马上上车。我嘱咐要父亲买最贵的车票,车要带空调。他好象为节约电话费,没讲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中午吃过饭,顶着头上热辣辣的太阳,到了新华路客运站,看看时间,一点过十分,差不多他们快到了。加快脚步走进候车大厅,找了个靠近出站口的位置坐下。期盼着看到分批人流中熟悉的身影。
不断有车到达,不断有人从出站口那个隔栏往外迂行,而我就这样不停盯着,等待着……
反复看着手机,生怕自己没有听到铃声,错过震动,可屏幕上时间还是呆板的前进到了两点。其他什么也没有。
开始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咨询台询问,那个小姐倒是很热情的告诉我:“从宜昌开过来的车都是整点到达,您需要查寻几点的班次?”
可父亲太慌张,没有说清楚班次,现在路上肯定没堵车,这个点应该到了啊!
有些焦急的跑到候车厅外大棚下面那个停车场,看到有些车刚刚下完旅客,司机还没走,我仔细看着每台车的大玻璃,找到一台上面写着“汉口——宜昌”,司机刚坐着在喝水,有些无助的上前询问:“师傅,请问高速公路上没堵车吧?”
司机放下水杯,看了我一眼:“没有啊!都是正点到达,路上很顺”
很有些失望,刚准备开口道谢,司机很好心的问:“你等几点发的车啊?”
“十点多出发的!”我有些焦急。
他看了看钟:“应该到了啊!沿路都顺,对了,你等的人说了在哪下吗?”
这个父亲到是没说。“没有……”
“你去客运港找找,有些车停客运港,不到新华路,赶快。”
“谢谢啊!”不是师傅提醒,我肯定会在这傻等。
出门拦了台出租车,告诉司机到武汉客运港,有些拜托的口气请他稍微开快点,司机一路飞驰把我送到客运港。
一下车我小跑着往码头旁边那个客运站赶,很多拉生意的人以为我要搭车,不停问着:“到哪里撒?有座位马上走!”哪有心跟他们解释啊!我直奔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我有些蒙了,望着忙碌的停车场,根本没有时间分辨哪些车刚到,哪些要出发。
找了台离我最近的车,走到驾驶台下,没考虑什么就问:“师傅,麻烦问您一下,有宜昌的车到站吗?”
“宜昌的车不停有到,是哪个班次的?”
有些绝望的走到旁边,看着匆匆路过的人。应该到了啊!不管父亲到了哪个车站,只要到了汉口,他都会第一时间打我电话,因为父亲知道我会接他们。
太阳越来越毒,烤得汗水不停往下淌,而我的心开始有些惶惶不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找了个卖饮料小摊,买一瓶冰矿泉水,算是蹭到一点阴凉,目不转睛盯着每台车到站,找寻着人流中熟悉的身影。
直到五点,还没有见到父母,更没有接到他们电话。我开始坐不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心慌的厉害,头开始有些发晕。只有三百公里路,不可能开上七个小时啊!
越想越害怕,是不是车在路上出了事情啊?赶忙跑到停车场,寻问宜昌过来的司机,路上有没有车祸发生,司机说的话让我更加心慌,“枝江那段路有过车祸,没看到现场,只看到一路碎玻璃。可能都拖走了吧?”
泪水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但没有滴落下来。
我不相信,不会的。
报着一线希望,我又奔往新华路,一路幻想在新华路能碰到父母。
候车大厅里面,人已经不是很多,越往后,到的车次就会越少了。
有些绝望的坐在大厅,靠在椅子上,浑身无力,脑海里不断翻着父亲的言行,好象电影放映出了问题,掉链似的胡乱幻象着。
这样发呆坐着,一脸茫然。
七点多钟,手机突然想了,慌乱而又希望的一看,是君打过来的。
“晶,吃饭了吗?”他挺关心的问。
“没有,吃不进去!”我烦恼的说。
“出了什么事?”君有些紧张。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君,他还是挺有主见的。
“先别慌,不会出大事情的。千万别胡思乱想,再晚一点没消息我就找罡借台车,沿路开过去找。”
他的话让我宽心了很多,君说要过来,我拒绝了,要他帮忙联系下车,已经做好沿着汉宜高速往回找的打算了。
等待着,可能急过头后开始麻木,没有思想的坐着,只有大厅电扇哄哄作响,偶尔一声汽笛能勾醒我的麻木。
十点,电话响了,有些希望的拿起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有些激动,按下接听键,听筒中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皓,我们到了汉口……”
“你们在哪里下车了?”我急了,
“这里好象叫武汉客运港”。
“你们就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在停车场门口等着!”
不知道哪来的劲,飞似的拦了台车。
车还没停,已经看到父母身影,父亲拎着一只小麻袋,背着背包,和母亲一起张望着。
跑到他们面前,感觉父亲好象很想说话,又不能表达出来,只发出很小声音:“到了”。
母亲告诉我,车坏在半路。司机修了七八个小时。
“爸,跟你说了要买最贵的车票啊!你们没坐空调车?”
母亲不敢做声,父亲笑了起来,看来只有我这做女儿的了解他们。
“皓,跟你带了家里种的玉米,是你母亲早上赶着摘下来的”,父亲提起那个小麻袋。
超市菜场都有玉米卖啊!我有些生气,主要是心疼父亲的身体。
“爸,再不要带东西来了,大老远的”。
“家里没用农药种,比外面卖的甜啊!知道你喜欢吃”
回家路上,知道他们肯定没吃饭,告诉母亲回家一起吃,父亲非要我休息,嘱咐晚饭让妈做。
我不想再追问父亲为什么不请人借个手机打给我,以他性格是不会的。
其实很想发脾气,可能是一个人坎坷等待太久的那总压抑吧!但找不到理由,特别是父母在身边,也许,不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中,而是面对家乡的大山,我能够大声的呐喊,尽情发泄一次。
晚上,吃着母亲煮好的玉米,真的,感觉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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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日 星期五 晴转雨
早上刚起来,发现母亲已经把早餐做好,正打扫着灶台。父亲坐在凉台板凳上看昨天的报纸。看到我醒了,母亲要我洗漱完后,一起吃早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我享受着母亲下厨熬的白粥,吃着父亲早晨买好的油条。
父亲突然想到了什么,很关心的问我谈朋友没有。
还没开口回答,他就告诉我,家里远房亲戚帮我相了门亲,对象不错,是个当过兵的小伙子,二十八,属蛇,很老实。他见过照片,人长得不错,家里条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很好的。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回家,跟人家见见面。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突然,我想起了给他们买的手机,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把手机拿了出来。
于是在桌子上开始给父亲演示如何打电话,“您看,翻开盖就能打电话了,把数字按完,再按这个绿色的钮……”
父亲很仔细的学着,还不时问问。终于忘掉了相亲的事情。
吃过早饭,按着昨天计划,一家人去东湖玩。父母有些不是很愿意,可能是怕我花钱吧!
乘坐旅游观光巴士,一路沿途有很多风景点,车到黄鹤楼站,我建议下车看看,可父亲怎么都不答应,他说原来没有翻修前都来过,上去看花冤枉钱,没多大意思。我不好再坚持下去,期待着车快点开到东湖。
父亲给母亲介绍着沿路的风景名胜,我一句也岔不上嘴,母亲第一次来武汉,肯定很多东西对她来说是新鲜。父亲讲着,她很认真听.是啊!从来母亲都很相信父亲的话,这么多年。
到东湖大门,我先下了车,父母跟在后面,边走边看。我小跑着到大门口左边的售票处买了三张门票。
进门验票时,父亲硬要拿走一张看,一进风景区,就小声对我说:“咋这贵啊!三十块一个人?”
“爸,出来玩能不能不算花多少钱?难得一家人出来旅游!”
父亲笑了起来,“小皓,还是要省着用啊!”
走过林荫小道,我们来到一个“小小童话世界”,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可爱,一片不同国家不同风格的小屋,都只有一人来高,整齐的摆放着。房子旁边是一个小港口,停着一艘很漂亮的海盗船。看到一个童话般可爱的秋千,我跑了过去,刚坐上去,父亲突然象个孩子,笑着跑过来开始推动秋千,随着父亲有节奏的推动,翻飞着感觉又回到童年……
带着父母到湖边,看得出母亲有些兴奋,眼睛眺望远处的湖面,小声问着父亲她感到好奇的问题。
我走到岸边,问停泊在岸边的船家,能不能载我们到湖对面,还没谈价,父亲把我拉了回去。“算了,又不是没坐过船,这湖大是大,但你看着水多浑浊,比起咱家乡的溪水,差多了,你看那边还有死条鱼!”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漂着一条死鱼,翻着白肚,配合着水波荡漾着。
这该死的鱼,与其说是一条鱼,更不如说是一颗老鼠屎。
一路上父亲对母亲承诺着:“回家了,哪天赶早点,我带你到西陵峡口的下涝溪坐快艇,那下涝溪的水才叫水啊!清悠着,还能开到长江边看看,比这自在。”
下涝溪的水的确比东湖清澈,但我更知道父亲承诺母亲的,的确也是个善意的谎言。
提到家乡,父亲好象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商量着对我说:“小皓啊!你年龄也不小了,象你这个年纪在村里结婚有了孩子的姑娘都很多,要为将来打算打算啊!什么时候抽空回去一趟啊,我跟人家约约?”
我知道躲是躲不过了,父亲记得的问题,只要没有答案,他会不停唠叨下去。
“爸,我有朋友了,武汉找的,在外企上班,对我很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说谎时非常自然。
“啊?”父亲有些惊讶,“那趁着我们在武汉,带来让我和你妈看看啊!我们也放心些,一个人在外面,有个照顾你的人也好!”
听得出父亲说话的心情,让我有些焦虑和矛盾,不见到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估计他们不会放心回家的。
“好吧!我约一下,一家人聚着起吃个饭吧!”说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主意。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逛完东湖,在回家的车上,我故意坐在父母后面的座位上,掏出手机,给怪人君发了条短信息:“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不久,君打电话过来,我有些紧张的按下拒接键,他还挺执著,不停打过来。
挂断几次以后,君似乎明白了,发来短信:“你没什么事吧?晚上我有空,几点?”
“我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挂断。晚上最好六点以后,晚点更好,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父母”我回了过去。
“晕!你父母干嘛见我?”君回到。
“他们要我回家相亲,我不愿意,骗他们谈了朋友,帮帮忙,行吗?一定不能穿梆!”
“好吧!位置我订,这次我帮你,下次你请我喝酒啊!”他答应了。
“记得说你还在公司上班,别说你辞职的事情!”我嘱咐到。
“好,记住了,我搞定了打电话你”看完最后一条,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到了楼下,母亲拉我到菜场买菜,我告诉父亲,晚上出去吃饭,顺便让他们见见我的“男朋友”。
父亲很高兴,一直追问几点去,可我心里还没谱,只是想拖延,为了掩饰,故意对父亲说:“他叫君,可能公司的事情会有些忙,所以时间晚点。”
五点多钟,君打电话来,说位置已经安排好,是京汉大道滑坡路站新修的“艳阳天”酒店,他会稍微晚点来,是为了装成很忙刚下班。
六点半,一家人到了“艳阳天”酒店。找到君安排的位置坐下后,我开始打电话:“君,你下班了吗?爸爸妈妈都在等你。”
“知道了,我会马上出现的,站在对面等了半天,看着你们进了大门”他滑稽的说。
君不久出现在我们面前,穿着烫得很平整的灰色衬衣,因为太瘦,没有把衣摆扎进西裤,但看上去也很正式。
“君,这是我爸爸,妈妈,爸,这是君”我相互介绍着。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公司临时加点班,来晚了,请您们见量”他的“成熟”在医院我领教过。
“坐坐,你挨着小皓坐吧!”父亲笑得合不拢嘴。
君奇怪的看着我。但还是很快意识到,坐到我旁边。
我的脸开始发烫,毕竟欺骗了他,也许是我自私吧!
君招呼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客气的让父母点菜,丝毫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
“伯父,您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君很礼貌的说。
父亲倒是没点菜,看了看四周的装修,对君说:“你搞得这么客气,其实用不着到这种位置吃嘛!我们都很随便,不讲究这些”。
君倒是很会应付老爸的:“伯父,您别见怪,是我有点自私,公司就在不远的写字楼办公,所以害您们还赶过来,这家店是新开的,我吃过,味道不错,而且价格和外面差不多,觉得挺不错,所以订了这里。”
父亲听了,又是笑得合不拢嘴,打开菜单看着。
“伯母喜欢吃什么也点啊!晶——皓皓和您长的真象啊!”他的“晶”字还没说出口就知道不对,改口很快,母亲没有听出来,只是尴嘎的笑着。
桌子底下,我踢了君一脚。他冲着我机灵的一笑。
父亲没点几个菜,母亲从来不做主的,君看看点的单,把桌上的菜谱拿起来,看了看我,“我知道皓喜欢吃鸡翅,这家店‘可乐鸡翅’做的很不错,点一份”,我只好配合着微笑,让服务员记下。
他开始询问父亲:“伯父,这家店‘粉蒸肉’味道弄的很好,您看行吗?”
君的菜点到了父亲心里,爸爸最喜欢吃粉蒸肉,但一般都不让他随便吃,因为父亲有血压高。
“好好,湖北特色菜,不错不错!”父亲挺高兴。
菜还没上,君就和父亲交谈着,不停跟父亲递着香烟,点着火……
一切都融洽的进行着,看得出父母很高兴。
吃完饭,君把单买了,我们一起走出酒店。
君要拦车送我们回去,爸爸却硬要和妈独自回家,我很清楚他的想法。
父母搭车走了,我和君走在京汉大道上,许久无语,正好有列轻轨火车呼啸而过,隆隆声打破了我和他那短暂的沉默。
“君,今天谢谢你,你恨我吗?”我自知应该早点说出实情。
“不啊!知道你真名觉得比晶好听多了,呵。其实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他傻笑着。
是啊!君说的对,就象五十八,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符号,晶也一样。
“一直想告诉你我的真名,但总没有勇气,不是一开始就准备欺骗你,有时候是没办法啊!”我无奈的说。
“没什么啊!起码现在知道了,叫你皓会更加舒服些”君很坦然的说。
“君,你觉得我和母亲真长的象吗?”我问。
“象!感觉象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他肯定的回答。
“她不是我亲妈”我小声说着。
“妈在生二妹时难产离开了我们,我七岁那年她来到我家,成了我们妈妈,应该算是后妈,但从来我们家三个丫头都管她叫‘妈’,妈老实,很少说话,但对我们很好,爸爸身体不好,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她送我上学,很小我就知道要帮她多做点家务,可妈却总心疼我,不让我做,她从来都不说,只是那样本份的做!”我声音开始发颤,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对君说这么多,只觉得对着他说出来心里会好受很多。
君沉默着。
我哭了,从一个路灯影子哭到下一个路灯影子,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往前走着。
君没有讲话,陪着走了一段路,突然一把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到路边花坛旁说:“哭吧!大声哭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一些,在黑暗的位置哭,没人看你,你会哭个痛快……”
就在今夜,我伤心的放声哭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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