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喜欢看晏殊开车(一种交通工具)
真的只是开车(一种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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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柳永第一次坐晏殊的车。
晏几道扶着他,把电子钥匙往他手里一塞,把他送进副驾驶后便匆匆走了。不知是去陪另一个晕所有交通工具的黄庭坚,还是单纯不太想靠近晏殊的现世生活。
不过晏几道对柳永倒还是亲近的,晏殊委托他送送时,他也只是说,好,便算还了你一个人情。
哎。被当作人情还来还去的柳永微微侧蜷着身子感慨。一千年了,这两人谁的脾气也没变。
他喝了不少,心情也还算不错。一会操心晏氏二人的父子关系,一会想倒是也不知道同叔会开车,怪不得看他滴酒未沾,可惜了这桌庆祝兰台升学的好酒。
现世的酒不较从前,口感绵软,却喝得他飘飘然。
于是当晏殊在包间外找到独自一人倚着沙发发呆的柳永,看出他的醉意,提议说可以送送他时,他还笑着说,那便麻烦同叔。
他有些想睡了。晏殊对生活品质的挑剔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便是座驾也舒服妥帖。
同叔一直是相当会适应时代的。柳永昏沉间想。所以他在他一无所知的日子里学会了开车,所以他在久未相见后的第一次亮相时穿着齐整的现代着装,所以他迅速就学会了现世的交通规则,连酒也可以一口不喝。
好像只有他柳永笑眯眯地只是看着醉着就足够,时代迅景如梭,他只如刚刚一般独自离开找了个沙发倚着。耳里听着他们那边的热闹,无心也无力参与。
我是醉了。他给自己找借口。
迷乱的思绪随着车身忽然的摇晃短暂地停了一下。
车里暗,怎么也不开灯。
喉管内残留的酒精被身体吸收,柳永喉咙发涩,回答的声音也有些干。我不知有灯。
晏殊绕过他身前要去为他拉安全带。他身上又换了一种味道。柳永想。原来他也会用香水的。
他不由伸手拉着晏殊的衣领,凑近了想闻仔细。但似乎气息并非是从衣物上来,和主人一样若即若离。
怎么就嗅不着……柳永找得有些着急,脑袋在晏殊肩颈间乱拱。晏殊苦笑,把手腕递给他,他在腕内捕捉到一点残留的香气,动作才安静下来。
这是喝了多少,送你回斋里还是你的私宅?
原来同叔真是想送我?我以为同叔另有安排。
他的熟稔让晏殊有些泄气。耆卿,你是醉了。分明不想,怎么还喝。
过了一会他又轻声问。况且,我们之间难道不能有别的事可做么。
柳永其实也没有醉得很厉害,还保持着及格线以上的清醒。见人就笑,有问必答。他的思绪便如漂浮着的冰山,水下的部分由着酒精支配沉浮在本能中,水上的一角勉强还可用于思考。
几千年来难道真有谁是因为喜欢才喝酒的?他喝了太多次酒,次次都有不同的由头。祝君金榜题名,伉俪情深,否极泰来,早生贵子……酒杯托着人们的祝愿和愁绪,想来不会比他每年放出的河灯更坚牢。
他犹记得手中捧着被水浸成一团烂糊的纸花灯,那份怅然若失分明与酒醒今宵却不见故人时如出一辙。
又或者,故人摇身一变,哪怕心里明知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却也多了入口时的迟疑。
于是他迟缓地眨眼。我不知同叔还会对柳七有什么别的兴趣。
晏殊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但柳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安全带终于在他身侧扣紧,这声脆响像是什么机关,晏殊在这之后一直不发一言。
果然最后晏殊还是没离开。他从柳永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门,门锁转动时两个人都清楚接下来又是怎样的走向,可是谁也没想改变。
或许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柳永拽着床单呜咽,他很久没向晏殊求饶,但感觉还不错。至少今晚他有充分的理由在晏殊面前落泪了。
日上三竿——的时间,没有高照的日头,只有忽然飘起的细雨。
雨来总会添些凉意,然而柳永是被热醒的。晏殊贴着他睡,腕子上的气味已被洗掉。现世的晏先生原来也还算清闲。柳永小心下了床,把房间里的时钟倒扣在桌上,装饰沙漏也用手帕盖好。
可供发挥的食材不多,早餐亦无必要做得隆重。他唯一学会做的现世早点便是三明治,简单快捷易学,可惜他并没有学会驯服面包机,用的还是密封装的切片面包。不过这是他的住处,就算晏殊再有意见也只能吃他做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
他倒是享受这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感觉。有言道君子远庖厨,他从来都不算个端方君子,于是就连做三明治就能自乐自得。
擦净刀上的水液,沿着对角切开层叠的面包时,晏殊已坐在他的料理台对面。柳永用塑了一个笑脸的签子插穿三明治,将盘子推在晏殊面前。
叔原这几日在城南开画展,我独自去大约会让他不太自在,耆卿愿意陪我么。
自然,我亦收到邀请,本便想与你同去。柳永盯着晏殊,心里想着和晏殊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一位。小画家给他的是两张票。
一个赛一个的别扭。
有赖耆卿调解。晏殊捻着三明治上的签子玩。
春夏之交的雨,来得没道理,停得也没道理。又一次坐在晏殊副驾驶的柳永望着窗外出神。
他们沿着滨江路行进,江上浮着一片水雾。柳永没来由地想起,大约是在斋里凝魂的宋人只他与晏殊二人时,他们也还是相偕出游过的。
那时去的便是西湖,也是一个雨天。晴西湖不如雨西湖,他们掣伞走过白堤,舟人已在岸边等着接应。
晏殊仍是未过尽撑船的瘾,请舟人将船暂时赁给他们,便载着还爱着白衣的柳永滑进湖上弥漫的水雾中。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悠悠天地间,他们在一片朦胧中谈笑、温酒,听遥遥对岸传来的歌声。原来时下流行的已是苏知州的曲子了,听闻他要疏浚西湖,大约要造条新的堤坝……
雨西湖自然是极具风味,不过比起雪西湖来还是略逊一筹。耆卿,等到新的长堤筑起,不知你是否还愿与晏某同往。
柳永正哼道平生况有云泉约,闻言笑他还在客套。同叔相邀,我定是答应的;只是相公再如此客气,我可就要考虑,相公与我还生疏了。
哼的是什么歌,可在哪张专辑里了?晏殊忽然开口,柳永才发现自己正无意间哼着一段旋律。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舒服一些。
嗯……斗地主?似乎昨晚兰台与梦得易安玩得正开心。
晏殊轻轻笑。这样的曲子,听你唱来倒好听。
柳永望着他专心开车的侧脸,嘴里音调一转,又唱起燕鸿过后莺归去的调子来。直唱到晏殊轻轻咳嗽,他才笑。此曲如何。
耆卿是在编排我是独醒人么。晏殊无奈地笑。
怎会。柳永笑得开心。不过…柳七在想的确实不是这一句。
他们一同到来,晏几道未感意外。这次的画展制作了一些周边,他将两个印了画的纸袋递给柳永。
这里面有我的朋友在国外制作的香薰,山谷研究过了,确实是有效果的,晏同叔……大概用得上的。
柳永将他偷瞟不远处的晏殊的目光收在眼底,笑说。小山有心了。
还有一份是给你的。偶然发现,应该是你会感兴趣的类型。
柳永讶然,晏几道送的是些他寻觅已久的胶碟,早已绝版,如何是能被偶然发现的寻常物。这……实在多谢。
不必客气。晏几道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你的新歌我有在听,写得很好。
那……下次要不要来帮柳七画专辑封面?
一言为定。
不久薛涛也到了会馆,晏几道去接待她。柳永于是与晏殊慢慢逛着。
这次的主题是四季,又用了很大的画幅,触目的缤纷色彩在室内流动,真如在四时之内穿梭。
柳永转头去看晏殊,笑还挂在脸上,正欲开口,却忽然感觉身子不自控一般,往身旁晏殊身上晃去。
晏殊扶住有些发软的柳永。是又犯困?
柳永点头,语气有些酸楚。抱歉,本来你邀我同往,便是担心小山……
晏殊眼神一灰。无妨,我扶你回车上休息。
不期然的昏睡比昨晚的酒精更难摆脱。晏殊搀住柳永的腰,悄悄离开会馆。
柳永被放平在后座时,已撑不住被混沌吞噬的思绪,他想叫一声同叔,却已发不出声音。
嗯,我在的。晏殊盯着柳永翕合的唇,猜测出他的语句。这声音好像便让柳永放下了心,无意识攥着的手心慢慢放松。
他好像真的只是陷入安恬的睡眠中,呼吸平稳,面目舒展。晏殊看着却心酸,几百年的痼疾足以让任何人变得麻木,要磨平柳永的敏感,想必是要成倍的苦难。
他将车上的毯子取出,小心为柳永掖好。
柳永醒来时,天还没黑,却飘起了雨雾。玻璃都被一层水汽覆着,朦朦胧地看不清。车内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呼吸,他不由裹紧身上的毛毯,还是感觉冷。
灯。他忽然想起来,昨晚他看着晏殊按下的那个按钮。他照着记忆去摸索,忽然的光明落在眼底,他这才有些安心。
他大约没睡太久,但很难在晏殊这里找到可以用来判断时间的事物。于是他只是叹口气,想坐正来,过久的躺卧让身体有些疲惫,他最终还是就这么斜斜倚在车窗上。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的雨,浇不到身上,却能一直淋进心里,让心脏如泡了水的海绵,大约只有拧出泪来才释放得出其中酸楚。
这是晏殊的车,他会回来。柳永告诉自己静静等着便好。
他快要再一次阖眼睡着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
玻璃上满是茫茫雾气,车外人在他这侧的车窗立定,却没有进一步的声音。柳永转过头去,看见他将手贴上车窗,手心的热度印出形状。手掌边缘的雾气又被蒸了一遍,看着比远一些的还要浓些。
柳永恍惚,有些想与那人比比手的大小。玻璃太冷,弗一触到又不自控地退开。
那只手离了玻璃,有水珠顺着手掌形状的边缘凝结滑落。他自那清晰些的图景望去,只能看到他薄得好看的唇,再往上的视野不甚明晰,有发丝在他下颌和颈边飘荡。原来是有风的,柳永想,着凉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伸手要去开门。车门上大大小小的按钮和把手各司其职,但对于他来说,可以算是一场灾难。想要解锁却放落了窗,想要开门却关上了灯,柳永手足无措。
车外人却笑了。耆卿。
柳永茫然地看他。
晏殊伸手进来,手指捋进他的墨发。他手好凉,柳永正想,就感到脑袋被人托住,而后唇上也一片湿润。
一个冰凉的、体贴的、在分寸之内游刃有余地撩拨的吻。
一个迫得鼻头发酸、眼角湿润,让人不由得想落泪的吻。
柳永探出一点身子,环住晏殊附就的脖颈。他要用吻将他填满,却不让他意识到,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是水汽的味道,果然还是淋了些雨的。柳永抚着晏殊的头发,触感有些湿凉,抵在他锁骨的鼻尖嗅到的体温也带着濡润。
车窗玻璃隔绝世界的声响,耳边只有交织的心跳,和抱着他的晏殊平稳的呼吸声。
柳永喜欢收集声音,可他迷恋上此刻的寂静——以往和晏殊贴这么近是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可这一刻的寂静和简单的拥抱,好像要比那些或温柔或疯狂的厮磨还让人安心。
他想叹息。
一千多年了。他听见向来不计较时间的晏殊说。
对啊,一千多年了,便是黄山谷与杨廷秀都可以止兵息戈,一千年来面对彼此时的如鲠在喉,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气度么。
柳永失笑。
当年的雅俗之争,说起来也是不过是因为一些官场上的不得已。他们真正开始疏离,大约还是在他总陷入不期然的沉睡,而晏殊失忆症状频发之时。
他们在各自的罪与情中辗转反侧,到后来,唯一有效的交流方式竟是用身体慰藉彼此,也是讽刺。
时间对他们的仁慈不算一种好意。他们之间误会太多,千年的熟稔让坦诚相见变作一种尴尬。于是只有用总被对方点燃的情动填补欲壑,于是只有在零星与风月无关的温存里反复求证。
幸好,一场愁梦酒醒,对酌之人仍未行远,他们还会有很多场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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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时头手请勿伸出窗外。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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